囚车的木轮碾过重庆府的石板路,发出沉闷的辘辘声。
立智理威被押解入城,与他一同被送来的,还有一具用草席粗略包裹、已然僵硬的尸体——正是招抚使昝顺。
这一生一死,仿佛是大元帝国在川蜀势力溃败的缩影。
然而,此时的重庆府,重心早已不在此处。
少年天子赵昺对立智理威这位曾经的“蜀地平章”并未投以过多关注。
一个失了根基、沦为阶下囚的蒙古贵胄,其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价值,自有属下将其妥善关押,容后善用其身份。
他的目光,已投向西线。
待来自嘉定、确认局势已完全在李庭芝掌控之中的战舰返航抵达重庆码头后。
赵昺毫不犹豫,即刻率领冉平及三千历经战火淬炼的长宁军精锐登船。
战舰溯江西进,直扑已光复的嘉定城。
他要亲临前线,与坐镇彼处的老帅李庭芝会师,共商下一步经略川西、乃至北伐秦陇的大计。
与此同时,由川军副将李宏业率领的八千步骑大军,在成功扫荡嘉定周边几处负隅顽抗的元军据点与要镇后,也已浩浩荡荡开入嘉定城内。
这座川西重镇,历经李庭芝光复之后的血腥清洗,十分稳定。
平章政事府衙内,如今已成了李庭芝的帅府。
他端坐堂上,听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侄子李宏业禀报周边肃清事宜。
李宏业行事稳妥,汇报条理清晰,将缴获、安民、布防诸事一一陈述明白。
李庭芝静静听着,威严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微微颔首的动作,显露出他对这位侄子此番表现的认可。
“做得不错,宏业。相比你兄长,你更沉得住气,是块能独当一面的料子。”
李庭芝难得开口赞许。
李宏业心中一热,躬身道:“全赖伯父平日教诲,侄儿不敢懈怠。”
李庭芝“嗯”了一声,目光却似乎透过堂门,望向了更远的地方,语气带着温和与期许:
“你兄长性子是急了些,跟你爹一个胚子,但勇猛可嘉。”
“说起来,此番能顺利生擒立智理威入彀,僰王山镇那位李恒,也算有功。”
“”那是你堂叔那一支的近亲血脉,做事胆大心细,颇有章法,是颗好苗子。”
言语中,毫不掩饰对族中涌现出李恒这般出色后辈的满意。
乱世之中,家族英才辈出,方能支撑门楣,延续荣光,更能为官家、为这复兴大业,贡献更多力量。
如今,嘉定已定,官家亲临,精兵强将云集。
接下来,便是剑指川西,饮马成都,将大宋的旗帜,插遍这天府之国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