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石阶裹着层滑腻的青苔,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是咬碎了冻住的骨头。林风握着灵犀剑走在最前,剑刃流淌的微光刺破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照亮两侧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眼眶挖空成黑洞,嘴巴张成诡异的圆形,仿佛有无声的哀嚎困在石缝里,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魂魄撞在岩壁上的闷响。
“这些刻痕是用修士的灵血混着锁魂砂画的。”君无痕的离火剑在指尖转了个圈,青蓝色火焰舔舐着岩壁,照亮人脸刻痕下渗出的暗红液体,“锁魂砂会勾住路过的魂魄,让他们永世困在这儿当寒潭的‘灯油’,替玄灭守着这洞口。”他挥剑斩断一缕从人脸嘴里飘出的黑气,黑气落地化作只缺眼的小蛇,被离火瞬间烧成蜷曲的黑炭,空气中弥漫开焦糊的腥气。
叶灵把失灵的机关鸟拆成零件,挑出三根细长的铜针攥在手心,指尖被金属硌得发白。“刚才虫母缩成的黑球里,有蚀魂水的味道。”她往石阶裂缝里扔了块碎铜片,铜片落地瞬间就冒起白烟,“这东西能融法器,大家脚底下仔细些。”话音刚落,她脚下的石阶突然“咔嚓”裂开,一股裹着冰碴的寒气从缝里喷涌而出,吓得她猛地往后跳,铜针攥得更紧了。
林风及时伸手拉住她,灵犀剑顺势刺入裂缝,剑身上的符文亮起淡金色光纹,将寒气暂时逼了回去。“下面是空的,而且有东西在动。”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裂缝深处——那里隐约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蠕动,像是被惊动的虫群。
三人放慢脚步,每走一步都先用剑尖戳戳石阶,确认结实了才敢落脚。石阶越来越窄,到后来只能侧着身子贴岩壁走,肩膀擦过岩壁时,能感觉到人脸刻痕的凸起——那些根本不是画,而是活生生被剥下来的修士脸皮,被玄灭的人用邪术嵌进岩石里,脸皮上的血痂还保持着凝固的形状,睫毛上的冰碴一碰就簌簌往下掉。
“是玄灭的‘剥皮祭’。”君无痕的声音冷得像寒潭的冰,“当年反抗他们的修士,都被用这种法子祭了寒潭。”他离火剑横扫,在岩壁上划出圈火墙,火光照亮更多人脸刻痕,有些脸皮上还留着绝望的泪沟,冰碴嵌在泪窝里,像是永远冻住的悲伤。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透出微光,像冰面反射的月光。林风示意两人停下,自己贴着岩壁往前挪了几步——眼前豁然出现个圆形寒潭,潭水漆黑如墨,水面漂浮着无数菱形冰花,每朵冰花里都冻着半张人脸,眼睛睁得圆圆的,正是岩壁刻痕的源头。潭中央的石台上立着面一人高的铜镜,镜面蒙着层白雾,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像是隔着层磨砂玻璃看皮影戏。
“是‘照魂镜’!”叶灵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指尖捏着的铜针都在颤,“我祖父的札记里写过,这镜子能照出邪祟真身,还能唤醒被迷惑的魂魄!”
话音未落,潭水突然翻涌起来,冰花里的人脸纷纷睁开眼睛,眼白在墨色潭水中泛着惨白的光,同时朝着三人伸出浮肿发白的手。岩壁上的人脸刻痕也活了过来,脸皮从岩石里挣脱,化作无脸的黑影,嘶吼着扑过来,指甲缝里还沾着岩屑。
“动手!”林风喊了一声,灵犀剑化作道流光,剑刃劈开黑影的瞬间,能听见魂魄的惨叫。那些黑影看似凶猛,被剑光扫过便散成黑烟,但很快又从潭水里凝聚,源源不断地涌来,像是永远杀不尽的潮水。
君无痕的离火剑暴涨数尺,在岩壁上划出圈火墙,火焰烧得黑影滋滋作响,暂时挡住围攻。“这些是被锁魂砂困住的残魂,杀不尽的!”他一边挥剑一边往潭边靠,“得毁掉照魂镜的禁制!”
叶灵趁机掏出天工匣的残骸,将剩下的齿轮、弹簧和浸了火油的布条拼成个简易投石机,“咻咻”几声,燃烧的油布包精准地砸向潭面。火焰在水面炸开,冰花里的人脸发出痛苦的哀嚎,暂时缩回手去,潭水翻涌得更厉害,黑色的浪拍打着石台,溅起的水花落在镜面上,白雾散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