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愤怒和无法言说的悲痛。沈砚在用兄长戏弄她!他明明掌控一切,却偏要装作局外人,欣赏她的痛苦和挣扎!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终于忍不住,嘶哑地吼出声,声音破碎不堪。
沈砚低头看着她,面具下的目光幽深难测。“不想怎样。只是觉得,你既然那么想追随你兄长的脚步,这里……或许是个不错的归宿。”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大氅内取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面镜子。不是完整的镜子,而是只有一半。边缘是断裂的青铜纹饰,镜面也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映照出人影。这半面镜子,云夙认得——是之前祭天坛碎镜重逢时,她掷出的那片,削落了他面具一角的那片!
沈砚拿着那半面镜子,走到云夙面前,将镜面对准她。
镜中,再次映出她那张憔悴、污秽、写满绝望和恨意的脸。只是这一次,背景是这荒芜破败的废屋,和窗外那口象征死亡的黑井。
“看看,”沈砚的声音如同魔咒,“这就是现在的你。像不像……一个即将被埋葬的殉道者?”
极致的羞辱和恐惧让云夙几乎崩溃。她闭上眼,不愿再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似乎发生了某种骚乱!押送云夙的一名士兵匆忙跑进来禀报:“大人!井口那边有异常!好像……好像下面有动静!”
沈砚目光一凛,瞬间收起那半面镜子,快步走向窗边,望向井口方向。
破屋内一阵混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的变故吸引。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被反绑双手、看似已无力挣扎的云夙,眼中却猛地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她不知道井口发生了什么,但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与其被沈砚带入那口诡异的井中,生死不由自己,不如……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挣脱了因骚乱而略有松懈的士兵的钳制,像一头扑向火焰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冲向破屋那扇摇摇欲坠的后窗!
“拦住她!”沈砚的厉喝声在身后响起。
但已经晚了!
云夙用被缚的双手护住头脸,合身撞碎了腐朽的窗棂,滚落到了屋外的冻土上!冰冷的空气和碎木屑扑面而来,她顾不上疼痛,挣扎着爬起来,凭着本能,朝着与流沙井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
然而,她实在太虚弱了。没跑出几步,便重重摔倒在地。她回过头,看到沈砚的身影已出现在破屋门口,正冷冷地看着她。几名士兵正欲追来。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
目光扫过身边,恰好是那座黑黢黢的流沙井井口。井口的灰白色地面,在阴沉的天空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她想起沈砚刚才的话——“不错的归宿”。
也好。
与其再落入他手中,承受无尽的折磨和操控,不如自我了断!就用这口他提到的井,作为自己的葬身之所!至少,这选择权,是她自己做出的!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井口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