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却置若罔闻。他握住金簪的手腕猛地一拧,只听“咔”一声极其细微的脆响,簪头那朵精致的并蒂莲竟应声碎裂!金丝崩断,红宝滚落。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指缝滴落在云微刺目的嫁衣上,洇开一朵朵更暗沉的花。在碎裂的金莲内部,赫然露出一截比发丝更细、泛着诡异幽蓝冷光的针尖!
“毒……”沈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栗。那截蓝汪汪的针尖,像淬了地狱的寒冰,刺得他双目赤红。
剧毒攻心!云微只觉得一股冰冷粘稠的寒意,正以那针尖为源头,顺着血脉疯狂蔓延,所过之处,生机迅速枯萎。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乌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刺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
一滴血珠沁出。
不是鲜红,是浓得化不开的、沉甸甸的墨黑!如同最污秽的淤泥,带着死亡的气息,滴落在她华美嫁衣的裙裾上,瞬间吞噬了金线绣成的牡丹。
“黑……血……”她看着指尖那点绝望的黑,意识终于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沈砚那双被巨大的恐惧和某种更深沉痛楚彻底击碎的眼眸。他染血的手徒劳地伸向她无力垂落的手腕,指尖冰冷,沾着他自己的血,也沾着那金簪碎裂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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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
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恍惚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仿佛从灵魂最深处炸裂开来,破碎而绝望。
“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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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沉入无光无声的深海。
意识在冰冷的剧痛中浮沉,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四肢百骸撕裂般的痛楚。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刹那,又像熬过了一个轮回,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沉重的黑暗。云微的眼睫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沉重的眼皮如同坠着千钧巨石。
视野模糊,像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光影扭曲变形。昏黄的烛光勾勒出一个熟悉到让她心口绞痛的身影轮廓——沈砚。
他坐在榻边的矮凳上,背脊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弦,微微前倾,离她极近。那张总是清冷自持的脸上,此刻布满深重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脆弱的惊惶。他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滚烫,汗湿黏腻,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仿佛抓住的是即将沉没的唯一浮木。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湿润的布巾,正极其小心、甚至带着一种卑微的颤抖,一遍遍擦拭她额角不断沁出的冷汗。
他擦拭的动作笨拙而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上最微小的尘埃。每一次布巾落下,他的指尖都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昏黄的光线下,他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紧抿的唇线毫无血色,下唇甚至被他自己咬破,渗出一线暗红的血痕,凝固在那里,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