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似乎不太安宁。
半梦半醒的,总能听到后院好似传来菜刀剁案板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缓慢又执拗。
苏娴下床察看,可院内却如平常,只有昏惨惨的月光铺了一地。回去躺下,刚要睡着,又是咚的一声闷响,惊得人猛睁开眼,一时间睡意全无。
她坐起来,透过后窗往后院看了一眼,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夜风拂过老树的影,微微晃动。
这便把枕头摞得高高的,靠在那里琢磨起来。
咝,这凶宅,果真不是那么好住的……
斜过眸子,小豌豆在身旁睡得喷香。呼吸匀稳,浑然不觉夜间的异动。
阿桃却披着衣裳,从小屋走了过来。
她轻声:“娘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呀?”
苏娴一个激灵,冷汗都险些下来。原来,这不是自己的幻听,连阿桃也听见了。她赶紧打开门,叫阿桃一起坐了过来,絮叨起了这件事。
“咱这屋里啊,发生过一起杀夫分尸案。这动静叫人不由得想到,是那死鬼冤魂回来了……”
“我的天呐,您咋买了个凶宅啊!怪不得呢,有这声音不出奇。我从前听人说过,凶宅里头,总会有同样的惨事发生。”
苏娴却轻轻笑了:“怕什么?我未嫁,你丧夫。细细想来,这屋里连个可砍的男人都没有。”
阿桃歪头:“对哦,说的也是,也没人给咱俩砍啊,哈哈哈。”…”
原本还害怕着呢,这么一说,倒是笑了起来。
然而笑声还没散,又是咚地一声,比方才的声音还要大。这回算是听清楚了,不是菜刀剁案板,更像是石头之类的东西,重重砸到地上的声音。
小豌豆在梦中惊得翻身,眼看就要醒转,苏娴连忙俯身轻拍,柔声哼着调子哄她再度入睡。
待孩子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悠长,苏娴敛起神色,迅速披上衣衫,拉住阿桃:“走,我今晚非要瞧个明白,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院子一切如常,那就打开了后门。
凉风从脸上擦过,二人站在门口,放眼往黑瞎瞎的后街一瞧,瞬时就张大了嘴。
“银婆,你这是……”
昏惨惨的月光下,银婆变得高大无比。为什么会变得高大无比呢?因为她穿了一双大石鞋!
这石鞋就跟石墩子似的,又像踩了两只井台,把她衬得有如巨人一般。
“诶,不是,这梦游呢?”
见银婆不吱声,还跟没看见人似的,只是直戳戳的目视前方,苏娴连忙走上去摇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还是没看见……
然后,咚地一声,银婆又往前艰难的行了一步。
好吧,现在破案了,是石鞋走路的声音,其沉其重,基本把后街踏烂。
稍后,那对假夫妻抱着孩子出来了。
看见还有两个正常人站在这儿,脸上的表情如逢大赦,“我了个乖乖呀,这是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啊。”
苏娴抿笑:“当街坊也半年了,我们也不知道银婆会梦游,头回见,这确实有点本事。”
假夫妻无奈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看来我们这病也没法瞧了,走了走了。”
苏娴假意留人,道:“大半夜走呀?要不明儿吧?”
俩人显然是吓坏了,“不了不了,”然后就如同见鬼了一般,挎好了包袱就仓皇而逃,一路小跑着向西去了,徒留苏娴和阿桃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再看银婆,她仍是浑身笔直的站在路当间,正在为下一步蓄力。
怪不得每一声咚,都隔了半天,全都是慢动作啊。
怎么办呢?找璇子吧。
跑到了银婆家,大门敞开着,璇子还在里屋睡觉,赶紧冲上去又摇又晃“快起,快起!你姥姥在外头梦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