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亦没反应,专心将手中最后一点秧苗插进地里。
组员们对季景沉闷的性子习以为常,发号施令般丢下一句话,就说笑着一起离开地里,往大食堂的方向走。
于是,偌大的田地里只剩下木瑜以及季景亦两个人。
他们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谁也没出声打扰过对方。
又过了一会儿,当手里最后一株秧苗进入土地,木瑜擦擦汗,松了一大口气。
长时间保持着弯腰的动作,腰早就疼的没知觉了,猛不迭直起腰,立马被疼的龇牙咧嘴。
她撑着腰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季景亦,脚下小心地避开秧苗,走到田边的大树下休息,从网兜里拿出水壶咕隆隆喝了一大口,才勉强浇灭喉咙里的燥热。
从网兜里取出饭盒,纠结要不要去找他分享午饭。
饭菜都是木母一大早就备好的,满满两大饭盒,一盒装饭,一盒装菜,色香味俱全。
不过天实在太热,热得人心烦意乱,没什么胃口。
大约过了十分钟,她看着季景亦收工走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盘腿坐下休息。
因为长期工分垫底,他在大会上被批斗过太多次消极怠工,效率低下。小河村的生产大队按周总结表现,工分越少,分得的钱粮也就越少。
他没去食堂吃午饭,即使去了,以他的工分也领不到什么餐饭。
这是大队为了“激励”众人积极上工的手段之一。
季景亦慢条斯理地从铝饭盒里拿出一个水煮红薯,一口一口细嚼慢咽,仿佛要将每一丝珍贵的甘甜含进心底。
他抬眸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神色平静,整个人如山风般缓慢又不容打扰,好似一阵留不住的缥缈青烟。
木瑜视线落在他手中还不足她巴掌大的红薯上,想也没想,果断站起来提起装着饭盒的网兜,朝他走去。
可就在这时,木瑜皱了眉,看见另一个方向一伙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面露恶意地朝着季景亦走去。
她认出这几个人是村子里整日不干正事的二流子,往日里就总是欺负戏弄季景亦。
这个点,大家都去食堂吃午饭了,偏他们来了这里,想也知道这几个人准没好事。
下一刻,她就看见领头的小混混石辉率先发难,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双手插兜,一脚踢翻季景亦膝盖上的铝饭盒,顺道抢走他手里还剩半截的红薯,丢给身后的瘦子手下。
瘦子也不多客气,笑着巴结了几句,就在其他几人羡慕的目光里三两口把红薯吃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