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丰极无视半空青龙的攻击,悠然镀步行来,久邈由不得心神一凛,凝眸注视着他。从方才交手便可知,这些士兵能上山来定是因为此人,不但破了山中迷阵,也解了山门幻障,还以笛音散了云中雾蛇,更是通过了“狱火琉璃镜”,可说是他此生未遇的强敌,也是久罗百多年来最厉害最可怕的———精通术法的敌人!
看着眼前这些身披铠甲手持刀剑的敌人,久邈脑中想到的是三弟说过的那句“你一次取五百士兵性命,此事非同小可,若惊动了大东的皇帝,他必然会派人前来探查。”这些人定就是大东皇帝派来的人,却偏偏那么巧,就在他撤去了山中所有术法之时闯了进来,否则怎容他们如此轻易上山!
换作常人,或许这刻定会以为是久遥背叛了族人,认定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可久邈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所想的是如何将这所有闯入山中的人杀掉或赶出,然后在整座久罗山布下术法,再不让任何人入山!便是三弟再如何求情也不能同意!
丰极在离久邈六丈远的地方站定,仰首望着半空上盘旋的青龙,左掌微抬在长剑上轻轻抚过,剑身上顿抹下一道血痕,他指尖再在剑身上划下一道符印,然后抬臂剑指久邈,“吾为大东太宰丰极!”
这一刻,若是久遥在此,他自知面前之人身份之重,他也知面前之人所为何来,他会立刻回报名姓身份,尔后双方交涉,便可免除一场血战。可在此的是不涉尘世的久邈,是清高孤远的久罗王,是视山下一切为蛇蝎不愿有任何一丝沾惹的久罗人,所以面对丰极,久邈只是五指挥下,一声沉沉龙吟啸空,青色巨龙扑向丰极。
丰极长眉一扬,不退不躲,持剑而立,如青松劲竹挺拔凛然。当青龙已扑近三尺之距时,他蓦然飞身跃起,手中宝剑凌空挥下。红门之后的华荆台、南片月等人只看到半空上一道剑光似雪直劈青龙,可久邈却可看到如雪的剑光里夹着的一道赤色血虹,他立即抬手,青龙猛然缩首后飞,避开了那一道剑光,可丰极身在半空,却剑势不收,只是手腕一转,剑招变化,瞬间剑光如焰,剑气纵横,如苍穹华光,将青龙笼罩!
“这一回该是可以看清四哥的真本事了!”红门后南片月感慨着。
“也许这回能知道我们八人中谁的功夫最高。”华荆台则道,这样下次再以兄弟间的比武开赌时定会稳赢不赔。那刻久邈全神贯注对付丰极,分不出心神操纵云雾,于是两人可缓一口气了。
“反正我知道功夫最差的是六哥你。”南片月斜着眼睛看着兄长。
他们八人皆是武功一流,但八人来排高低的话最差的确实是华荆台,轻功最好的是宁静远,剑术最好的自然是皇逖与风独影,但是丰极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却是他们几个兄弟也不清楚,因为悟性最高的是他,学得最多最刻苦的也是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他比之皇逖、风独影只高不低。
久邈眼见青龙为剑光所笼,立时五指一张“破!”,瞬间青龙身上发出一团耀眼的青色灵光,挣破了丰极的剑气腾飞而出。
半空上丰极冷冷一笑,提气纵身追去,飞落青龙背上,长剑再次劈向龙首,久邈赶忙五指一弹,青龙于半空上急速翻滚,避开长剑的同时亦要将背上的丰极抖落,可丰极怎肯被摆脱,旋身飞跃不离龙身一丈之外,手中长剑招招如电,一时半空中龙鸣剑啸,青光剑影交错,直让地上众人看得眼都不敢眨。
“六哥,你见过龙吗?”
“当然没见过。”
“那你见过能化出龙的人吗?”
“也没见过。”
“可是我们眼前真的是有一条龙啊。”
“那人肯定不是凡人,是妖怪!”
“四哥却能跟龙和妖怪交手且不败,他果然是最厉害的。”
“所以以后宁肯得罪七妹也不要得罪四哥!”
“那是,得罪了七姐最多被她扁一顿,可得罪了四哥……唉,可能倒霉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红门后南片月与华荆台窃窃私语,忽然背后隐隐“嗒嗒嗒”蹄声传来,两人顿时欣喜,知是援兵到来。
同一时刻,久罗全族已被钟声召集于王宫前的云台下,久迤开启了云台的机关,那里藏着百多年前他们的祖先收起的兵器。
那时若有人见到这一幕,定然是嗤笑并怜悯。
嗤笑这些只握过锄头的人,这些完全不懂兵戎相见的残酷、完全不曾知晓战争的血腥与可怕的久罗族人,却笨拙的拿起了兵器,无异于是自行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