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顾云渊一到解廌府就连破疑案,不但百姓呼其为青天,便是白意马也大加赞赏,亲自为他请功。东始修当初降他的官,只不过因为这小子竟敢窥视他最宝贝的妹妹,对顾云渊的才干还是很赏识的,于是同意白意马的奏请,进顾云渊五品郎官。
你看这降了的官职好不容易升上来了,别个人还不是诚惶诚恐的跪谢隆恩。偏这顾云渊啊,皇帝封官的金口刚一合上,他便再一次请降“凤影公主”。这次……东始修直接远远的把他发送回老家青州做个小小的琥城七品府尹。
从天子脚下发配到边远小城,这对任何一位朝臣来说都是灭顶的打击,因为这意味着一生的仕途便就此断送了。顾云渊却是毫无沮丧之色,眼见着要哄他出殿的侍卫已近前来,他还不忘冲风独影喊一声‘虽陛下不同意,可将军若有意,何不随下官私奔琥城去也’。风独影自然是充耳不闻,可玉座上的东始修却是气得脸都绿了,而殿中诸臣无不是背身掩笑,便是其余六兄弟也是无奈叹气。听闻顾云渊离开帝都时,没一个人送行,就背着个包袱,骑了匹瘦马,单身赴任去了。
也不知该说顾云渊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他到任不过两月,琥城便连降暴雨,导致澜河决堤。他抗洪、救灾、安民,事事妥当,等洪灾过后,又领民修堤、导水,不但解了琥城往后的洪灾之忧,更是在江边垦出了数百亩良田。可想而知,琥城的百姓是如何的爱戴这位父母官的,城里的士子、乡绅更是联名上奏朝廷为顾云渊请恩。折子一层层上报,一直送到了太宰丰极手中,想着这人连番受挫不但不怨天尤人,反而政绩出色,实为难得。于是也就将折子递给了东始修,顺带也赞赏了一句“良才也”。
东始修不是昏君,有功之臣自然是要赏的,所以将顾云渊唤到帝都,照旧进他四品少司,只是……这顾云渊啊照旧又请降“凤影公主”,于是乎……这回东始修已经懒得为他大动肝火了,挥挥手把他贬到禁卫北军去做八品文曹。
四万禁卫北军的最高统帅是一等大将军风独影,自然……这八品文曹也就是风独影麾下一名不起眼的小官。满朝的人都明白,皇帝此举不外乎告知顾云渊:“凤影公主”就是天上的凤凰,而他不过地上的蛤蟆,两人之间有天壤之别,就不要再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攀凤了。
对于皇帝这样严苛的处置,顾云渊反而是满脸欢容,当殿拜谢皇帝大恩,然后便冲风独影道:“将军,从此下官可日日陪伴将军也。”
这话一落,不止玉座上的东始修气绿了脸,其余六兄弟也是气红了眼。于是,等顾云渊到了禁卫北军营,六兄弟常借公务之便去走一遭,时不时刁难一番,可这顾云渊却是应付得从从容容,把北军营里的文案事宜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时不时带点东西送到风独影帐中。今日是周家铺子里做的灌汤包子;明日是李家铺子里雕的憨态可拘的木偶娃娃;后日是西街刘婶子做的胭脂……虽然这些东西最后都落得个被杜康处理的下场,可顾云渊屡败屡战,没有一丝罢休的意思。
“如今北军的同僚们一说起他都是竖拇指,看来这顾大胆不久又要升官了,不知道这次他是不是又要请降‘凤影公主’呢?”华荆台两眼放光。看来他倒是很乐意见那样的一幕,毕竟这顾云渊数次惹得他们的皇帝大哥跳脚震怒却又没有杀他,连降又连升,算得上是个奇人了。
“诶,你们说这顾大胆这样一次次请婚,到底是因为什么?真是喜欢七姐吗?我乍一点也看不出来?”南片月却道。
“顾云渊喜不喜欢七妹,你看看他望着七妹的眼神便知道了。”白意马伸手拍了拍弟弟脑袋,顺便替他擦去脸颊上沾着的肉屑。
南片月摸了摸额头:“我可还真没注意过什么眼神,这朝上朝下的男人看着七姐的眼神不都差不多么,又敬又怕的。”
“顾云渊是不一样的。”白意马拎起筷子挟向一碟“琵琶虾”。
“所以……”冷不防皇逖开口,“若顾云渊他敢再次请婚,我便助他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白意马挟菜的动作顿住了,南片月口里的鸡腿掉下了,华荆台一口酒呛得他咳出眼泪,丰极握杯的手一抖,杯中顿涟漪不止。
几人同时呆呆看着皇逖,见他不似玩笑模样,南片月首先叫嚷起来:“二哥,你说真的假的?你愿意那个顾疯子娶七姐?”
华荆台也同时叫道:“二哥,每次你一开口总要吓我们一大跳。”
皇逖眉头都不抬一下的道:“我说的话自然是真的。”
皇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所以几兄弟都明白他是认真的了,于是南片月的眼睛鼓得圆圆的:“那顾疯子哪里配得上我家七姐!”
“他哪里配不上了?”皇逖反问他。
“他没一样比得上七姐。”南片月噘嘴道。他非常不乐意,他的七姐是天上的凤凰,这世上没一个男人能匹配!最好一辈子留在家里,由他们七兄弟陪着就这样一辈子相亲相爱的过下去!
“那顾云渊除了胆大一点,其他的还真没一样及得上我们七妹的。”华荆台也道,“要是把七妹嫁给他……”他脑中想象了一下妹妹从此以后和那顾云渊相亲相爱夫唱妇随生儿育女的情景,然后头摇得像拔浪鼓似的,“我也不乐意!”哼!他的妹妹虽然有时候强悍了一点凶了一点,但那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怎能被其他臭男人染指了!
皇逖剑眉一敛:“虽然那顾云渊地位及不上我等,相貌及不上四弟,论武艺畴略也及不上七妹,但是他对七妹之心却是常人难及。”他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丰极,继续道:“这世上没几个明知会触怒皇帝还敢不怕死的向皇帝请婚的,只凭他的胆量与气度,便已世间少有,更何况他还有满腹才华,若得妹婿若此,我等夫复何求。”
闻言,南片月、华荆台没了声了。
皇逖说的是实话,这顾云渊只凭他那一份无畏从容的气度与数年如一的心志便足胜世间诸多男儿。
“顾云渊这个人,说老实话我挺欣赏他的。”一直没发表意见的白意马忽然道,“只是啊……只要想想他要娶我们的七妹,我这心里呀……就觉得他忽然间面目可憎起来。”
“哈哈哈……”
华荆台与南片月同时大笑起来,他们可不也是这样的心思。
“五弟你也说这等任性话。”皇逖颇是无奈的看着兄弟中本是最让他省心的弟弟。
白意马苦笑着揉揉眉心,对着自家兄弟自是可以毫无顾忌,“七妹可以说是我们兄弟一手带大的,一想到她要嫁到别人家,这心里头就是不舒服。”
“诶,老五你也别难过。”华荆台灌了一口酒,“先不说我们同不同意,首先大哥就不会同意。”
皇逖拎过酒壶一边斟酒一边道:“大哥再舍不得七妹也不能误她姻缘。七妹再了得,她也是个女儿家,总是要嫁人成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