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桂花糖,炒虾仁五香瓜子儿!”
“谁买——饸饹、馄饨啦!”
“芝麻烧饼!豆沙馅汤圆儿!”
兄弟二人并辔而行,胤祥凑近胤禛,小声道:“四哥,你为什么不叫我问那事?”
“眼下力量达不到。”胤禛半晌才回答,“其实就他说出来的,办起来也是很难的。”说罢深长地舒了一口气。
胤祥想着,一笑道:“四哥心事何其重也!其实用不着犯愁,实在办不下,咱们就掩了这事。若你一心要办,这差使就交给我,保管马蹄刀在葫芦里切菜,汤水不漏!”
“一定要办。”胤禛说道,“我回去思量一下分寸,咱们再计议。”胤祥勒住了马,说道:“这会子反正没事,请四哥到我府,再不然我就去你府,商议了,还是我出头干,如何?”胤禛拍拍他肩头,笑道:“不要性急。说不定这会儿子后头就有别人跟着!你府里现放着两个狐狸精,我那里也难说没有人家的人。所以这事你暂时忘了最好。等哥子的话吧。”说罢一松缰绳径自带着从人走了。胤祥知道事关重大,四哥是怕再连累自己,心中感念不已,驻马怅望良久,方郁郁回府。
万永号当铺就设在朝阳门运河码头边,后门临水,前门靠街,所有进京的船只满河皆是。一条大街上不断头的是车马人流,是京师最热闹的所在。当铺隔街斜对门就是壮丽宏伟的八王府,一个招呼那边都听得见。
半个月后,戴铎奉了主命,和性音两个人出齐化门前来查看,见迎街口不远,一个高高的布幌子挑着斗大的一个“当”字,下缀“万永”两个小字。戴铎便道:“性音,咱们进去。你只查看,我和他们周旋。”说罢两人挑了棉帘进来。
当铺里人很少,前头几个人有的拿着古玩,有的带着衣物来当,都因成色不好,给价太低没有成交。几个伙计穿着皮袄,高高坐在柜上吃茶说笑。戴铎叫了几声,才有个朝俸剔着牙问道:
“当什么?”
“不当什么。”戴铎说道,“我是雍亲王府里的,到这有事要见掌柜的。”
朝俸听说是四爷府里的人,倒也不敢怠慢,在柜上探身一躬,笑道:“掌柜的四月间就回南去了。我叫柳仁增,是这里打头的,您有什么吩咐,告诉小的就成。”
“四爷府前日晚遭了贼。”戴铎扬着脸道,“你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差点没把一家人的魂都吓掉!已经报了顺天府,一定要我们把贼拿了,他亲自问罪。没说的,帮个忙——这是丢失清单,撂给你这一份,要有人来当这些东西,你把他稳住,悄悄通知四爷府的戴总管——就是我——老兄,办成了,我送你一千两银子!”
柳仁增接过清单看了一眼,满脸堆下笑来,“来历不明的物件我们从来不当。您老放心!这当然得效劳,就怕他不来,来了就走不了!”
“那就拜托了。”戴铎说罢,对站在角门旁的性音摆摆手,说道,“胡家的,咱们到别家当铺再走走。”
柳仁增看着他们出了门,说声:“慢着点,走好!”拿起那份清单看了看,撮着牙花子沉吟,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拿进去给任伯安看。几个伙计在旁听说这事有着落,就能私分一千两银子,巴巴儿望着他。一个伙计笑道:“我说打头的!嫌银子扎手么?多一个人知道,就得多一个人分那一千两呐!”柳仁增笑骂道:“攮的,就你自个儿聪明!这是什么地方儿,出了事了得?你不生孩子不知道疼,万一砸了锅,看你们上哪找这么好的营生?”一句话说得众人瞪眼,柳仁增自拿着清单进去讨主意。
任伯安就在店后仓房边的一间精致书房住着。自从胤禛二返吏户二部。照胤禟指示,他一直没敢出这个大门。整日守在屋里看《金瓶梅》、《》。听柳仁增说了门面上的事,任伯安接过单子仔细看了,足足有几百件金玉古玩,价值约在十万金上下,沉默许久,轻咳一声道:“你禀得好。这事应该叫我知道。要真有一千两赏银,我也不要一个子儿。”说罢长吁了一口气,扬着又青又白的脸幽幽地望着窗格儿。柳仁增赔笑讨好儿道:“任爷,您老这么闷着也不是事。不如出京走走。您又没犯王法,怕他们什么?”任伯安叹道:“好孩子,你哪里知道:这地方是八爷、九爷的盘底,一旦有失,就有塌天大祸呀——八爷今儿去了九爷府,你走一趟,把这档子事禀了他们,看是什么主意。”说罢摆了摆手,弛然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