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话只一半是真的。后头“劝”胤禔的全系伪造。胤禔脸上全无血色,昂着头听完了,竟一句也分辩不来!
“这张图还在么?”康熙已经相信何柱儿说的话,何柱儿头皮碰得乌青,抖着手撕开袍襟,取出一张黄裱纸,胆怯地看了胤禔一眼,膝行几步捧给康熙,说道:“这是奴才的性命,怎么敢丢了?”
这张纸只有绢帕大小,上头用水墨绘着日月星辰,中间画着山河大地,站着一个人,面目不甚清晰,下头便是十八地狱,鬼魅魍魉七拐八扭挤在一处,伸手要拉那人,画面很是阴森可怕。中间有一小块空白,写着“甲寅、庚午、丙寅、甲戌”正是胤礽的年庚八字。日月之间还题着《》里的一首诗:
天长白瀑来,胡人气不衰。
藩篱多撤去,稚子半可哀。
甚是细微难辨,戴上老花镜检视时,一目了然,正是大阿哥一手漂亮的精瘦小楷。
康熙痴痴凝视半日,突然仰天狂笑:“……好,妙!……君臣……父子……兄弟……哈哈哈哈……”将那纸轻飘飘礽在地上,撇下众人,踉踉跄跄出殿,径自向乾清门上书房奔来。
乾清门已经掌灯,马齐等三人还没有退去。因在养心殿议政没得结果,几个人都没兴头。恰武丹进来递送直隶军需清单,一边说些没要紧话,审阅着加盖关防。见康熙摇摇晃晃闯进来,后头跟的刘铁成、张五哥也都神色慌张,连忙上前扶着康熙坐下。佟国维赔笑道:“五哥,你怎么这么粗心,主子穿得这么单薄,——有事叫奴才们过去不是一样的?”
大约经冷风一吹,康熙似乎清醒过来,长吁一口气说道:“你们都没走,很好。朕想了想,有几件事立即要办!”四个人听他口气严峻,忙都跪下静聆旨意。
“一、”康熙说道,“朕明晨移驾,在畅春园过冬,武丹调三营绿营兵防护,原来的羽林军调喜峰口驻扎。”
“喳!”
“二、即刻囚禁大阿哥胤禔。令善扑营抄捡胤禔府邸——不必惊动家属——有违碍物品,一概进呈御览。”
“三、”康熙目视张廷玉,“明日召集文武大臣,你三个宣明旨意,由百官推荐皇子入东宫。众意是谁,谁就是太子!”说至此,冷笑一声道,“都自作多情,以为能当太子!胤禔整日自吹有老八的风度,如今看来,猪狗不如之小人!”说着猛地击案,桌上的茶具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