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
张廷玉一听这圣谕,傻在那里了。弟弟张廷璐昨天才被处决,全家都没有受到株连,自己还在朝里照样当差,没有处分,更没有失宠,这都已是万分幸运了,怎么还能受到褒奖?这,这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他连忙从班部中出来跪下:“皇上,不可…臣无寸功于皇上,却有失察之罪。万岁对臣升官晋级,恩荫子弟,如此深恩厚泽,臣如何敢当?”
雍正把手一摆说:“你是你,张廷璐是张廷璐,你们兄弟二人不能相提并论。这次考场舞弊,朕已经查清,这里面没有你的事。张廷璐有罪,罪有应得,罪不能赦;而你张廷玉有功,功在社稷,功不可没。”他向下一指接着说,“朕今天就是要他们看看,要他们想想,朕刚才说的‘天良’二字的分量。有功者必赏,有罪者也必罚,功过是非分明,才是明君所为嘛。朕的话已经记档,你就不要再辞了,起来吧。”
雍正说完,向允禩看了一眼,允禩上前高声说道:“新科状元率诸进士上表谢恩!”
王文韶答应一声,起身向御座走了三步,舞拜三跪九叩大礼,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取出黄绫封面的谢恩折子读了起来。开始时,他还有点紧张,读着读着就越来越流畅了。听着这篇写得极其华丽、又极其空泛的颂圣,张廷玉的心里又飞驰神思了。处决张廷璐时那血淋淋的刑场,夜里九阿哥允禟那非同寻常的拜访和他那闪烁其辞的话语,加上今日皇上这突如其来的表彰,像乱麻一样在心头搅和着,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多年的从政生涯,曾使他的思路变得十分敏锐。他清楚地知道,一个人骤然受恩,或者受恩太重,常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雍正皇帝又是个喜怒无常的君王,今天同着新科三百六十名进士,给予他如此的重恩,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正在胡思乱想,王文韶的已经读完了,随着最后那句“谨奉表称谢,以闻!”读出,众进士一齐伏首高呼:“臣等恭谢天恩!”
雍正皇帝微笑着接过李德全呈上来的谢恩表,打开来仔细看了看说:“嗯,写得很好嘛…唔,王文韶,你是不是王掞师傅一族的?”
王文韶叩首回答:“回万岁,太傅王掞是家父的三眼堂弟。”
“哦,三服不算太远嘛。家学渊源,不愧是状元手笔呀,很看得过去了。”
“万岁,臣不敢谬承圣上夸奖。这篇其实是臣和一甲二名进士尹继善,一甲三名进士刘墨林三人合议,由臣执笔写成的。”
雍正笑了笑说:“哦,原来是商量好的,果然做得花团锦簇,十分得体。昨天可是个你们的吉庆日子啊,你们既然聚在一起,除了写外,难道不曾做过别的事情?比如说吃点酒,对对诗什么的,毕竟是金榜题名,毕竟是大喜日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