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会引起军部不满。
这批敌人缺乏重型武器,就连轻机枪都少得可怜,依我看只要我军集中优势部队,以联队为单位,轮流对敌军阵地发起不断歇攻击,最多只需要六个小时,就能全歼敌军!”
“六个小时全歼敌军?”
竹内宽侧头看了高桥筱一眼,问道:“你真地这样以为?”
高桥筱刚想点头。 可是当他调转自己的视线,目光通过望远镜,看到了竹内宽刚才已经看到的一幕时,他的身体猛然凝滞了。
就是在高桥筱不敢置信的注视中,一群中人。 不,应该说是一群野兽,一群饿极了渴疯了,见人就咬的野兽。 正在和日本军人展开了最疯狂的刺刀格斗战。
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天气这么热,连水壶都被野战医院的人全部收走,一天时间都没有再喝到过一口水,却要不间断核作战地中人真的快渴疯了。
当刺刀格斗战开始,在压抑的低吼与声中,鲜血开始不停的飞溅时,王铁汉带领的一百多号兄弟。
看着那流淌到干燥的土地上,白白浪费的血液,回想着雷震那两句绝对煽风点火,还引经据典,用岳飞这位千古名将,为他们掀开了道德这块遮羞布地“壮志饿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不知道有多少人。
暗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受不了了。 疯就疯这一回吧,老子就算是死。 也不当一个渴死鬼!”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尿灌进自己的胃里,还有一小部分人,他们就算捏着鼻子,碗还没有送到嘴边,就已经有了呕吐的冲动,所以他们只能一直渴着。
在放声狂吼中,终于有一名士兵再也无法忍受一个生物,在极度干渴地情况下,对补充身体水份的本能驱动,在这种到处都是在拼命交锋,双方都瞪大了双眼鼓足了力气,用尽全力要把手中的致命武器狠狠捅进对方身体的情况下,他竟然扑到了一名刚刚被刺中要害,软软倒在地上,但是还保持着清醒意识地日本士兵面前。
就在这名日本士兵惊讶而无力的注视中,这名亲耳倾听了雷震的“高论”,更成为首批恶性洗脑对像的中人,竟然张开了自己的大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一口狠狠咬到了对方胸膛用刺刀捅出来的伤口上。
“啊……”
凄厉的惨叫在这片战场上回荡,无论受过什么样地训练,无论如何拥有武士道精神,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鲜血,正在被人拼命的吸吮,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把这名日本士兵彻底击倒了,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一边用自己的双手在对方身上拼命捶打,一边放声惨叫:“救命,救命,看在日照大神的份上,谁来救救我啊,他在咬我,他在吸我的血,他是想把我生生吃掉啊……”
一群正在核拼死搏斗地日本士兵下意识地扭头,他们亲眼看到了一只比野兽更像野兽的中国士兵,趴在他们身负重伤地同僚身体上,在那里拼命的吸着血,而在这一片血腥当中,那个中人脸上扬起的姑姐可以称为幸福与满足的笑容,就更加显得恐怖起来。
当这些日本士兵,再次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对手身上时,他们突然发现,他们面前的这个中人,不,应该说是这只手里端着步枪的野兽,正在舔着干燥的嘴唇,而他们的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更是幽幽的绿光!
这批中人已经疯了!他们渴疯了!他们战疯了!
“高桥君,”竹内宽幽幽然然的道:“你认为,想要攻破这样一批疯子防守的阵地,在没有重型火炮支援的情况下,六个小时时间,真的够吗?”
高桥筱没有回答,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就算我们不断强攻,六个小时时间,真的可以攻克他们地防线,并把他们全歼,你认为,我们五十五师团,要在这片战场上,付出多少代价?”
面对竹内宽的第二个问题。 高桥筱更无法回答。
没有火炮对敌人阵地发起覆盖性攻击,敌人可以躲在安全的战壕里,利用胸墙上建的射击垛孔,大模大样瞄准,慢条斯理射击,当双方展开刺刀战的时候,他们更可以像一群野兽似的蜂拥而出。
想要攻破这种野兽防守的阵地,唯一的办法。 就是先将他们彻底全歼!而想要把这些居高临下,据险防守地几千名敌人全歼……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在同古城一战中,阵亡了五千多名士兵的五十五师团,只怕已经无法再承受如此高昂的损失了。
“炮团。 明天就可以赶到,支援战场。 我们更可以借助炮团一路开僻出来的简易通道,用汽车从几十公里外运水,虽然是困难了一些。
但是说到坚持,我们要比山上正在作困兽之斗的敌人要强得多!”
竹内宽盯着到处都是战壕,到处都是单兵坑和简易防御工事的中队阵地,这位日本陆军最擅攻的名将,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两簇炽热的火焰,“真正地战斗,我们明天才算开始!我倒想看看,你们所有的防御阵地都被我军的炮火摧毁。
你们还能不能大模大样的趴在那里,直到我军冲到了三十米范围内,才发起反击!”
“还有,高桥君你立刻去师团中挑选一批身体强健,可以将手榴弹投掷出六十米以外的士兵。 ”
竹内宽轻弹着手指,道:“明天在对敌人阵地进行炮火覆盖后,这批士兵可以联同部队一起进攻。 他们不需要携带枪枝和子弹,但是每个人身上都要背足手榴弹。
敌人喜欢直到我军进入三十米以内才射击。 那么在五十米甚至是六十米外。 我们帝人地手榴弹,就会像下雨一样。 砸进他们战壕里……”
说到这里,竹内宽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叹:“好美啊!”
直到太阳已经斜斜坠向西方的地平线,他们这些在战场上舍生忘死惨烈激战的军人,才蓦然惊醒,不知不觉中,一天时间又过去了。
刚才还觉得刺眼,更将毒辣辣的热度毫无顾忌刺到每一个人身上地太阳,在丝丝缕缕的晚霞陪伴下,也变得温柔起来。
当缅甸特有的季风吹过山岚,带着满山遍野的树木,一起挥舞枝叶,扬起一片沙沙声响,荡起一片绿色波浪时,阳光轻轻挥洒在上面,更为它们一层金色的羽裳。
就在这样一片广阔无垠,带着最粗放原始气息的天与地之间,十几面扬起一片火红与灿烂的国旗,依然在中人牢牢拱护的山峰上迎风劲舞,在这份永不熄灭地强刚陪衬下,似乎就连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更散发着袅袅硝烟的战场,也变得多了一丝用凄厉的颜料与伤魂的笔触,勾画出来的另类唯美。
“高桥君,你说我们要不要为明天的进攻,取上一个代号,或者名字?”
高桥筱没有说话,他知道竹内宽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夕阳欲坠,光明与黑暗正在交替的美丽当中,而他说的话,只不过是一种自言自语,或者说是一种对美丽地惊叹式表达罢了。
“夕阳无限好,只叹近黄晕!”
竹内宽是军人,是一位公认地铁血鹰派军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文学修养,他轻声道:“明天的进攻,我们就命名为夕阳行动,用它来纪念这位出类拔萃,但是即将在战争舞台上,被我们淘汰出局地对手吧。
”
高桥筱用力点头,然后调转方向,迈着最标准的军人步伐走远了。
事实上,竹内宽必须承认,在山上那个未曾谋面的指挥官,至少在防御上,比他更优秀。
要是异地而处,他真的没有把握,能带领一批乌合之众,死死顶住五十五师团四天进攻!
第二天上午,被五十五师团抛在后方的炮团,终于在工兵部队的支援下,一点点推移到了这片战场上。
当几十门火炮扬起了黑洞洞的炮口时,无论是山上的雷震,还是竹内宽都清楚的明白,这场战争已经接近尾声。
面对五十五师团压倒性绝对优势,面对最密集炮火覆盖必然带来的实质与士气双重打击,无论雷震再做出什么样的调整,再如何去激励部下士气,也无法再改变什么,只能在五十五师团狂风骤雨般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攻中,一点点被消耗干净。
谋略固然是考验一位指挥真正能力的试金石,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实施,谋略也不过是一种口头上的游戏罢了。
遥遥看着远方的天边,二十几架轰炸机组成的飞行编队,正在向己方直扑而来,再看看已经准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将炮弹劈头盖脸砸到己方阵地上的敌军炮兵阵地,罗三炮摇头苦笑道:“竹内宽这次是下狠心了,看这轰炸机和火炮地的规模,他投入的资本,已经不亚于进攻同古城。
”
“同古城至少还有厚重坚硬的城墙,有我军十几天时间,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建造起来的半永久防御工事,还有数量相当轻重机枪组成的火力网。 ”
雷震看着自己的师指挥部,道:“可是在这里,我们除了挖上几个洞,弄上几条沟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敌人空中轰炸和排炮轰击,我军必然要有比同古城防御战中高出几倍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