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六章 登峰造极

第五部队 纷舞妖姬 7056 字 2022-09-16

面临优势敌人的围攻,第五十五师团纵然没有被击溃,也必然会以最不光彩的姿态,退出缅甸战场。

而到了那个时候,史迪威上将就可以趁势指挥联军直扑仰光。

把缅甸首府重新抢夺回去!到了那时候,帝队想要占领缅甸全境,掐断滇缅公路这条西方诸国援华交通大动脉,逼迫中国政府投降的战略计划。 就会彻底落空。

看着被他们连续几个小时用刑,才终于开口招供,全身伤痕累累,已经委顿不堪的中官,再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边,亲自带领侦察分队徒手游过皮尤河,顺利完成这项任务地高桥筱少佐,竹内宽中将缓缓吁出了一口长气。

真的……好险啊!

可是当将肺叶里所有的闷气。 一点点的吁出,竹内宽却笑了,笑得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享受人生极乐的开怀。

“好一个史迪威,好一个美国三星上将!我佩服地,并不是你制订出来的战略计划如何完美,你一个手中无权无兵的光杆司令,却能用自己的方法。 把眼高于顶。

脸上写满‘皇家军队’几个字地英国人,和他们根本看不起的中国人捏在一起。

无论这个各怀鬼胎的攻守联盟究竟能支持多久,你能做到这一步,仅凭这份可以打破界限的统率力,就足够成为我竹内宽的强敌!”

“还有二百师的戴安澜师长,我原来一向看不起你们支那军人,可是现在我必须说,你带领一个编制不足一万人的师孤军深入,明明援军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赶到,还敢留在同古城,被我一个师团两万三千人团团包围,死死顶住我们从三个方向发起的猛攻,就凭这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勇气,我竹内宽敌人的名单上,也得加上你这么一号人物!”

“可是……”

说到这里,竹内宽中将再次笑了,他笑得开怀,笑得自信,更笑得张狂,他望着地图上,那一个个代表正在向同古城集结,隐隐已经形成包围之势,似乎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从外侧,把第五十五师团包围的蓝色箭头,笑着道:“你们,是不是太小看我竹内宽了?你们,真的以为,当我竹内宽认真起来的时候,仅凭你们一个缺乏重武器,没有空中支援力量的步兵师,就能顶住我们大日本皇军的铁拳?!”

“高桥筱少佐!”

“到!”

竹内宽指着那位被他们连续拷问了几个小时,最终还是被他们问出一切情报的中官,沉声道:“高桥筱少佐,他是你亲自带领侦察分队,渡过皮尤河捕获地俘虏。

因为你这次出色地侦察行动,让我们洞悉了敌人的战略计划和布置,获得了最重要地军事情报。

就由你从侦察分队中挑选一个小队,亲自跑一趟,押送俘虏到仰光军部吧,先把他带出去治下伤,别还没有送到军部就在路上死了。 ”

高桥筱用感激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位年龄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的师团长,他当然清楚,把这样一个可以为军部提供重要情报的俘虏押送到军部,肯定要获得军部的嘉奖,再加上他这几年来获得的军功,他肩膀上的少佐军阶,很可能就要换成中佐了。

在高桥筱的示意下,两名侦察分队的士兵,架起那个受刑过度。 已经不能用自己力量重新站起来地中官,把他带出了师团指挥部。

而高桥筱在这个时候,却直接从竹内宽中将的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张木制的棋盘,和两盒围棋棋子。

“我真的很奇怪,你在国内的时候,明明是一个体育老师,武刀弄枪才应该是你的拿手好戏。 为什么却偏偏喜欢围棋这种磨性子的东西。 ”

竹内宽嘴里叹息着,人却已经坐到了高桥筱地对面,并且拿起了一盒棋子。

“因为我原来的性格太急燥,身为一个指挥官,如果在战场上不能保持冷静的心态,最终只会害了身边的人。

就算是为了尽可能的让部下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我也必须克服自己的缺点。 ”

高桥筱信手从棋盒中钳起一枚棋子,放到了棋盘上。 油然道:“下围棋,不但能让我们学会面临任何困境,都会保持气定神闲,更重要的是,这种棋在中国古代。

本来就是那些最出色的谋士和战略家,平时用来磨练智慧,把战争之道浓缩到方寸之间地舞台。 虽然现在的支那人只是东亚病夫,但是他们遗传下来的智慧。

却的确值得我们学习。 ”

“每次面临大战前,你都要拉着我下围棋,是害怕我头脑一时冲动,没有仔细思考,就下达了作战命令,所以想要用下棋的方式,逼我先集中注意力,在棋局推演间。

恢复冷静后再重新做出判断吧?”

“师团长阁下,您被军部地人誉为‘妖刀村正’,就是因为您为人处事,胆大妄为,往往能从别人不敢为不屑为不能为的方式上面,别开蹊径打出一片天空。

但是相对应的,要获得巨大的成功,就必须承担相等量地风险。 所以。 有时候,避开不必要的风险。 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方法。 ”

竹内宽轻哦了一声,道:“比如说?”

“比如说这次同古战役,如果我们逼问出来的口供完全属实,那个名字叫史迪威的美国三星上将,就是想在同古城,和我们打上一场大决战,在一举击溃我们第五十五师团后,再沿着中线反击,直扑仰光。

支那军队负责后援的两个师,大概只需要五天,就会赶到同古外围;其余的部队,我看最多十五天时间,也能全部赶到同古,一旦放任他们联手,我们非但无法攻破同古城,更可能真的会如史迪威地预设般,陷入内外夹击困境中。

竹内宽眯起了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五十五师团独自吃这块肉,容易卡坏了嗓子,应该向军部发报,请他们调派其他部队支援?”

高桥筱的回答很聪明,“围棋之道,讲究支连纵横,奇正之道相辅相成。

师团长阁下您带领五十五师团奇袭毛淡港,顺利在缅甸登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直扑,只用了四天时间,就攻占了缅甸的首都。

以奇兵而论,师团长您已经打出了最经典战役,更让我们甫一出手,就在缅甸战场上,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与优势。

我想,在这个时候,面对敌人垂死挣扎式的反击,我们已经不需要再冒险,只需要步步紧逼,一点点蚕食他们的阵地空间,就足够了。 ”

“喂!”

竹内宽瞪着眼前双方已经各自布下三十几枚棋子的棋局,道:“在国内你真地只是一个体育老师,而不是历史老师,或者是教学生写支那人汉字地文学老师?为什么明明我比你聪明,每次下棋,却总是占不到上风?”

“因为您是师团长,眼里看的是大战略,就算是出错了招,仍然有机会用手中地棋子扳回劣势。

”高桥筱再次捏起一枚棋子,感受着大理石制成的棋子,紧贴着手心带来的那种微微发凉的触感,淡然道:“而我这个小小的侦察分队队长,充其量只能当这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只要有一次错误,就会被人吃掉,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一个师团算什么?”

竹内宽也从棋盒里钳出一枚棋子,把它捏进了自己的手心里,道:“在以国家和民族为前提的战争棋盘上,一个师团。 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枚棋子而已。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明明知道下围棋根本下不过你,我还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在自己的指挥室里,准备上一套围棋。 ”

说到这里,竹内宽笑了,高桥筱也笑了,这两个在旁人的眼中。 骁勇善战喜欢用最直接地攻击,彻底摧毁敌人的职业军人,眼睛里闪动的,是惊人相同的智慧与狡黠。

也许只有坐在他们的位置上,你才会明白,为什么竹内宽会在指挥室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各挂一张相同的军用地图!

不到一个小时,已经输了一局的竹内宽再次挑战。 “这样地大战役,我们当然应该连战三盘才对!”

“好!”

就在两个人一起动手,收拾摆在棋盘上的棋子时,师团指挥部的门外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高桥筱淡然道:“看来需要学习下围棋的人,绝对不只是我们两个。 ”

但是冲进指挥部的军官。 脱口而出的话,却让竹内宽和高桥筱同时霍然站起,“报,报。 报告,我军遭遇小股敌人突袭!”

同样趁着夜色,越过皮尤河的小股中队,没有袭击最具有攻击价值地阵地前沿军火库,也没有在渗透收集情报后,直接突袭师团指挥部,而是直接攻击了高桥筱从原来所属部队,带到第五十五师团的侦察分队指挥部!

做为一支侦察部队最出色的指挥官。 在擅长突袭敌人阵地的同时,高桥筱当然也随时做好了被敌人突袭的准备。

在侦察分队指挥部地外围,他不但派出了两名哨兵,更有两个暗哨,无论是谁,如果没有拔除这些哨兵组成的警戒网,绝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潜入侦察分队指挥部附近。

两名明哨被人用刺刀从背后直接捅穿心脏后。 搬到了阴暗的角落。 而本来就隐藏在角落里的两名暗哨……

看着一具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脖子却以绝不自然地动作。

软软搭在一侧的尸体,高桥筱的眉头在不停的轻跳,以他的眼光当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徒手格斗就算是三名老兵加起都不是对手的部下,竟然是被人徒手生生扭断了脖子!高桥筱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出手的敌人,究竟拥有何等可怕的力量,才能用这种捏小鸡地方式,直接抹杀了这个受过最严格训练士兵的生命。

当高桥莜终于走进了侦察分队指挥室时,一股不能自仰的寒意,突然从他的内心最深处升起,在瞬间就流遍了他的全身,让他只觉得呼吸困难。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指挥室里当然不会有太多人,但是因为他在天亮后,就要押送从河对岸俘虏的中队到仰光军部,这里至少有包括上井寿在内的十几名部下在整装待命!

现在这些部下,就静静的躺在指挥室地地板上,躺在从他们身体里流淌出来,已经聚集成一片片,一汪汪地鲜血上面。

只要看看他们脸上那种就算是已经死亡,却依然清晰的写满惊诧甚至是惊恐,还有一些人已经抓到手中,最终却没有射出一发子弹地步枪和冲锋枪,就可以想像出,那支突袭他们的小股中国部队在瞬间爆发出来的最可怕毁灭性力量!

而那个天一亮,就要送到仰光军部的中官,也倒在了血泊当中,和其他人略略不同的是,把刺刀捅进他心脏的人,并没有拔出那柄致命的刺刀,而是任由它像一座无字的墓碑般,插在了那个军官的身上。

不!

这柄刺刀上,是有字的!

高桥筱伸手拔出了这柄刺刀,看着刀身上刻着的几个字,他扭头望着紧跟在他们身后,走进指挥部的军官,涩声道:“谁能告诉我,这上面究竟写着什么?”

一位对中国文化研究较深的军官,就着灯光,仔细看了半晌,道:“这八个字,应该是……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

嘴里重复着这个词语,在心里慢慢思考着它的含义,高桥筱的身体突然开始不能自抑的颤抖起来。

因为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股越过皮尤河的小股支那军队,会直接攻击侦察分队的指挥室!他们很可能是带着猎犬之类嗅觉灵敏的动物,靠气味找到了这里,而他们的任务当然是如果那个军官没有招供,就营救回去,如果已经成为叛徒或者失去了行动能力,则当场处决!

“报告!”

一名军官匆匆跑过来,他迅速报告道:“刚才我们清点人数,发现有一名少佐,一名大尉失踪,初步判断,很可能是被敌人捕捉!”

“高桥筱少佐,你们渡过皮尤河,从敌人的阵营里掠过来一个军官,他们转手就同样派出小股精锐部队,先是处决叛徒,再转手从我们这里掠走了两名军官,我还是小看二百师的那批支那军人了,这针锋相对以牙还牙的把戏,他们玩得倒真是不错!”

竹内宽的双瞳中,猛然扬起两簇炽热的火焰,“这小股支那军队孤军深入也就算了,竟然敢突袭有十几名精锐军人镇守,只要有人开上一枪示警,他们就会全军覆没的侦察分队指挥部。

他们的指挥官不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自信得过了头,胆大妄为得到了登峰造极的超级赌徒!”

“不过……”

就在所有人下意识的侧耳倾听中,竹内宽一字一顿的道:“这样的对手,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