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握住东瑗的手,低声道:“好,瑗姐儿,你做个很好!文靖长公主那里没有落下把柄,她也不敢声张。你祖父会进宫去面见圣上,把这件事向圣上透露几分,他就算恨你,此前也不敢动手。”
然后道,“他也该醒醒了。”
东瑗垂首,颇有感触。倘若他再不清醒,一再如此任性胡闹,他就真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想做个明君也是黄粱梦。
“太后进宫七年,才诞下太子。那时先帝已有六位公主,初得嫡长子,欢喜不已,也对他多有溺爱。只是先帝晚年,对权臣依赖得紧,反而给太子立起规矩,他才有了些约束。后来他践祚九五,萧太傅又处处挟制他。瑗姐儿,他除了在萧太傅这里,一生没有碰过钉子,你和他的梁子是结下了。哪怕你人老珠黄,他都要得到你出这口气,他就是这种性格。”老夫人叹气。
东瑗后背就阵阵寒意,却咬牙道:“祖母,难道这不是命吗?倘若那日没有在荣德阁门口遇着,兴许我如今的日子平静无波。既是命,上苍总有他的安排。我不做亏心事,尽孝尽忠,宽和待人,上苍总会垂怜我几分吧?有了这件事,萧太傅未除之前,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的,总算有了些安静……”
老夫人听着东瑗的话,又是不忍,又是欣慰,动容对东瑗道:“想当年,祖母嫁到薛家时,你祖父才十六岁,空有爵位,家底空虚,又无亲兄弟帮衬。可如今呢,咱们家儿孙满堂,你祖父也是三朝元老。瑗姐儿,今日不能说明日的话,你在盛家要踏实过日子,不要怕。”
东瑗点头。
说了半天话,老侯爷和盛修颐也回了内院。东瑗和盛修颐又去锦禄阁给五老爷薛子明和五夫人请安。
五老爷看着盛修颐,就随口问了他几句学问上的话。
盛修颐引经据典,回答得很锦簇漂亮,薛子明眼睛就亮了起来,倒没有因为东瑗而继续冷落盛修颐,亲切叫他天和。
“在这里吃饭,咱们爷俩说说话。天和,我前日做了两篇文章,回头你瞧瞧去。”薛子明笑起来。
五夫人杨氏就微微蹙眉。
盛修颐忙笑道:“外父赐饭,小婿铭恩于心,只是方才在荣德阁,祖父先言留饭了。”
薛子明想了想,道:“那你和瑗姐儿晚上在我这里吃饭。”
东瑗错愕,忙垂首敛了情绪。
这可是她第一次听到她的父亲叫她瑗姐儿。从前她来给薛子明请安。薛子明总是爱答不理,冷得叫人尴尬。
盛修颐就替东瑗回答:“多谢外父……”
等盛修颐和东瑗出了锦禄阁,薛子明还在欣慰含笑:“天和学问精通,有国士之才学啊!”
五夫人杨氏就冷哼:“你们都捧着他!什么才学,连个功名都没有!”
薛子明的高兴就减了几分,不悦对五夫人杨氏道:“你懂什么?他是盛昌侯世子,将来要承爵的,考功名做什么?太子未定,他考了功名也是前途未卜……我跟你个妇道人家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