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也像!难道皇宫里头真起了火?!”
腾地一簇火焰从远远的宫墙里往外探出朵尖儿,如凶猛的蛇芯一吐即逝,将天色映得刹那一红后迅速缩下去。
这一下众人无不失声惊叫起来,不明天灾因何横降,再联想到才刚像幽灵一般向皇宫疾驰而去煞气奔腾的黑衣铁马,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尽皆隐隐觉得不祥。
皇宫中起火的地方是升平楼,就紧挨在赵祯的寝宫福宁殿之西,由于修葺期间并不住人,加上戌时过后邻近殿里的宫人大多已当完值回房休息,故而火苗在静夜里蹿起之初无人察觉。
堆叠在与福宁殿一墙之隔的旮旯里的杂物盒木料渐渐燃烧起来。
火势变大后往四周蔓延吞噬,更乘风卷过墙头,福宁殿的廊角勾檐和前方垂拱殿新换的廊柱子率先着了火,熊熊火舌从勾檐俯攀而下,快速往福宁殿关紧的殿门扑卷而来,便此时终于被起夜的宫人发现。
“着火了!着火了!”惊恐中扯开喉咙大喊,惊慌下来不及多想,撒腿便往后门的发祥跑去,“着火了!大伙儿快出来啊!”
一时间殿里像炸开了锅,在滚滚浓烟的迅速笼罩下人影纷跑乱窜,叫声此起彼伏,谁也顾不得谁,都只管自个儿逃命要紧,此时殿外的人也已惊觉起火,一看火势如此之大尽皆慌张,侍卫和宫人们聚集在一起或着急救火,或奔走唤人,胆小自私者则趁乱逃逸。
就在这极度混乱之中,一道人影疾越过福宁殿东面还未被殃及的五师殿,以袖掩面飞入火势冲腾浓烟呛人肺腑的高墙内。
与皇宫中央的惊天骚动相比起来,坐落在远离福宁殿的东华门附近的庆寿殿则显得异常静谧,唯一缕若隐若现的笛声,低低柔柔,婉转缠绵,刘娥双面微阖,半倚绣锦榻上,仿佛被柔和笛声打动,平静面容下轻蕴一丝飘渺的惆怅神色。
那坐在下方潜心吹笛之人自然便是尚坠。
入暮时分她与晏迎眉两人的轿子从晏府出来,不料竟见二三十名金吾卫围在大门外,领头的便是侍候在刘娥身侧那位尖声细气的宦人,只说太后听闻她擅吹笛子,故而请她进官一见。
除了她之外,其余人包括晏迎眉都被堵在晏府内不允出来。
看他们持刀带械的样子明显来者不善,她未曾遭遇过这等阵势,心里暗涴惊慌,既自知轻易脱身不得,还担心自己要是不从,极可能便会连累晏府,晏书复职未久,晏夫人随夫返京还没过上几天安乐日子,晏迎眉更是已做好准备要启程往祈盼已久的杭州,顾虑到这许多,她当下便默然应承下来,只想尽快把那群人带离晏府,以免节外生枝。
重新起轿的那一刻她心里惊惶难定,此行只怕凶多吉少,不由得万分惦念起白世非来,只不知他若知道了会急成什么样,也不知自己进了皇宫之后是否还能活着出来见他一面。
及至刘娥寝宫,事到临头,她忐忑无措揪成一团的心反而冷静了下来
既然圣意诡谲难测,何不就以不变应万变。
此时不知何处隐隐约约传来杂乱声响,似有人来回匆忙走动。
罗崇勋眼底暗光缩成一线,侧头细听了一下,又窥了眼房中二人,继而悄悄往外张望,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不远处有道人影匆匆而来,他连忙躬身退下,迎将出去。
那人上来与他耳语了几句。
听罢他即刻返身入内,无声无息地行至闭阖着双目,仿佛专心听曲的刘娥身边,圈起手掌在她耳边密语:“从福宁殿至后苑各道门的门锁都被人砸开了,便有十来个人逃了出来,只始终没见皇上的身影,眼下殿中大火正烈,那些没逃出来的多半是已葬身火海。”
言下之意,赵祯极可能已被烧得尸骨无存。
刘娥脸色微有变化,静止了片刻,一动不动,然后便恢复了原样,隐去似有似无地徘徊在寡情唇沿的一丝寒凉悲悯,不为人察地动了动唇皮:“再去仔细确定一回,此外命人救火吧。”
罗崇勋赶紧再折往门外细语交代。
便此时房中一曲既终,余间袅袅,渐消渐隐,尚坠垂下手中玉笛。
“不知太后还想听什么曲子?”她轻声道。
榻上刘娥缓缓睁开双眼,深沉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一脸和善地道:“哀家曾听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