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蝶儿仿佛飞累了,在花色犹剩的蕊心栖息下来,另一只不舍得离去,围绕着它轻轻振拍双翅,停驻的那只不时也一扑一张着薄翼,如同在回应对方的窃窃私语。
半响,立定窗边的身影才百无聊赖地回了一句。
“谁是修葺使?”
“任命了年初刚奉调进京的殿中丞滕宗谅。”
悠然翩飞的那只蝶儿还好端端的,停栖在枝头的那只却象是与它一言不合发了脾气,双翼陡地一展,眨眼已没入苍郁的枝叶丛中消失不见,被遗弃的蝶儿懵然停在半空,片刻后方懂得在四周来来回回地着急扑腾。
心底绵绵地轻叹口气,不忍再看,回过身来。
“范履霜的同年,也是晏书门生并由他举荐入朝的河南滕宗谅?”
“正是此人。”
低首沉思了一会,“那文德殿可是在大庆殿之西少次?”
“不错,与紫宸及垂拱两殿有柱廊相通。”
眸光闪处,幽波流动,“邓二,你可知本朝的烟球是如何制成?”
邓达园一怔,不及多想,依言道,“小的只知道用料含硝石、硫磺、炭粉、干漆、松香和黄丹等,至于每种用料如何配制,则不甚了解。”
白世非轻轻笑了,浅极的笑颜在窗色映照下仿如淡玉无暇,转瞬之间却象换了世人遥不可及的深沉,与此同时,他平稳柔和的嗓音里透出一抹百花杀绝的无情和冷酷。
“去,把广备城作里烟球的配料方子弄来,再设法从火药窑子作的工匠入手,了解清楚每道工序。”
回过身去,窗外那只最后的蝶儿也已不知所踪,天色阴郁不定,微风过处有花瓣从枝头缓缓落下,凄清地宛转飘飞,着地时分,从前光景终如梦去。
微微侧首向后,“期间别起用白府明面上的人脉,事成后也毋需知会皇上,记住了?”分明是在叮嘱,语气却淡得不以为意。
邓达园心头一突,隐隐觉得惊悚,低声道,“公子放心,小的定尽己所能把事情办隐蔽了。”
此时书房外,雕廊画工繁复,勾檐色泽瑰丽。
夏闲娉状似不经意地在廊下来回走动,一双娇眸却耐不住时时瞥向门扇紧掩的书房门口,好不容易挨到将近正午,终于见到邓达园从里出来,她连忙挽起霓裙快步过去。
“二夫人。”侍立在门外的白镜连忙躬身请安,仿佛压根儿没发现她早在附近晃悠了个把时辰,表情异样恭敬。
夏闲娉心里很想叫这下贱胚子滚开,脸上却绽开如花笑颜,这死侍从在府里只听命于白世非,其地位之高是她目前还不能轻易得罪,脚下跨进房去,声如出谷黄莺,娇媚脆生,“公子。”
白世非从书案后抬起头,看见来人,眸光略微一定,便以眼神示意跟在她身后进来的白镜退出去,搁下笔管,慵然含笑,定睛望着夏闲娉走到身前,“二夫人找我有事?”
鹅黄的束腰长裙外披着一层薄薄的华贵黄金缕,这袭提早上身示人的初夏新装将夏闲娉的容颜衬得更形绝艳,她微微低头,再抬起眼来看他,带羞含情的眸风撩人心神,“明儿便是端午,我特地雇巧匠为公子订作了一个香囊。”
淡淡馨香钻进鼻端,面对这样一位风情万种的天香国色而毫不心动的男人,世上只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