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个大姨说不得要帮你把事儿给办了,至于尚坠那丫头,我看善儿你还是算了,回去让你娘给你讨一门好媳妇儿才是正经。”商雪娥沉着脸,斩钉截铁地道。
丁善名惊愕地看着她,掩不去一脸失望,最后低低垂下脑袋。
也不知为何,从第一次遇见尚坠后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就连他娘让人给他说媒也三番四次找藉口推了,这次来见商雪娥原本心里也是暗怀一丝祈盼,希望以她在白府的特殊身份能够成全他,没想满腔心意还没和人说上几句已被当头浇灭。
商雪娥看他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忍,轻叹一声,蹙眉道,“不是大姨不想帮你,而是那丫头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善儿,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白世非一回两回的刻意张扬,晏迎眉摆明了姿态的推波助澜,府上府下早已心照不宣,全把尚坠当作了公子的人看待,那些家丁小厮年轻管事们,如今哪个见到她不是毕恭毕敬?有谁还敢再对她流露出半点亲近之意。
尚坠自己却浑然不觉。
与晚晴往膳厅走去,沿路三两经过的仆人小婢见到她俩,都会停下脚步,或恭谨或带笑或亲热地喊一声“坠姑娘”,由于府里众人的这种变化是在悄无声息中进行,初时她还多少觉得异样,慢慢也就习惯成自然,只道是自己在府里待的时光长了,大家熟悉之后份外友善起来。
两人原本是来寻邵印,想支些绣丝纹样,然在膳厅门口就已看到他的人不在里头,晚晴奇道,“以往这时候大管家肯定早早到来等着侍候公子早食,今儿怎地没影了?”
正往雕花桌子摆上各种小食糕品的仆人应道:“大管家有事出府去了。”
晚晴只得牵了尚坠往回走,抱怨不已,“这可不白跑一趟。”
“过了午时再来罢……”尚坠的声音忽然转低。
晚晴抬首望去,远处白世非正领着白镜走来,仿佛在该刹那也看到了她们,身形微微一顿,继而神色自若地迎面行来,视线由远而近始终凝定在尚坠低眉垂睫的脸上。
晚晴暗暗掩嘴,夺过尚坠手中的锦盒玉笛,低声嘿笑,“这些我帮你拿回去,上天注定今儿个拿不到绣线,你那染坊也好趁早关门大吉,就别再开了啊?”
尚坠耳根微红,本欲狠狠瞪她一眼,转念却又不想在白世非面前表现出明显的动作和情绪,而这一踌躇停搁晚晴已趁机撇下她,快步向白世非走去,躬身请礼。
白世非笑笑颔首,眸光从晚晴手上的锦盒转向尚坠,她的耳坠下方已渐成粉霞之色,脸色依然清冷,袖口处却微微拢动,然而尽管她白晰的手腕缩进了云纹绣袖,底下却还是露出一小抹儿碧绿的坠子翡色来。
白镜看这情形,机灵地道,“公子,小的先去膳厅看看早食都备好了没。”说罢匆匆往前跑着离开。
白世非慢慢行近尚坠身前,她的小脸往左边别去,一时觉得不自然,又往右边侧了侧,长袖相连处十指已暗暗绞在了一起,却就是不肯抬眸看他。
凝视她良久,他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伸手过去解开她紧紧交握的两只小手,分别牵在自己手中,轻轻摇了摇她,食指指尖不觉压着链珠子滑过她手腕内侧的细致嫩肤。
尚坠只觉整条手臂都麻了麻,有些酥软无力,慌忙想从他手心抽回,却反被他握得更紧,她微恼挣扎,而他始终不肯放手,只俯首对她低低道,“我保证只再娶这一个,也想过了,定会如你家小姐一样处置她,可好?”
她呆了呆,终于抬首看他,黑瞳深处显见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晏迎眉与他虽有夫妻之名,却从无夫妻之实。
他轻轻叹息,“会让你不开心的事儿我都尽量不做,好么?”
原本似无忧无虑的嬉笑玩闹不知何时已从他身上消失,不过只是有些时日没再留意他,那绝美无暇的清朗俊容已然添上三分沉静和忧伤,她的心口一紧,眼眶已然微红。
他便在青天白日下把她揽入怀内,唇瓣贴在她的眉心,合上眼轻轻吟唤,“小坠。”
第五章 乘风去悠悠
集贤殿大学士张士逊的府内,收集有各式字画名玩的金石斋门窗紧掩,门外还有两名小厮在看守着,不让来往仆人靠近屋子三尺之内。
“公子的意思是希望大人上一道折子,指出党项族官吏每次到京师运取拨予的物资时,回去都在出关前私下购买我朝边界上禁止买卖的兵器马匹等重要物品,每每还隐瞒榷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