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节气,邵印为不失礼数还是让人去疏月庭请了晏迎眉。
也因为是过节,晏迎眉心想总也需在外人前做做当家主母的样子,所以领了尚坠姗姗而来。
当她们走进大厅,坐在白世非身边的张玮缙率先看到两人,目光自行忽略已做妇人打扮的晏迎眉,落到尚坠脸上时只觉眼前一亮,侧头与白世非俯耳道,“这是谁家的丫头?”
白世非抬起头来,只与尚坠视线交汇的一瞬,她已是下意识地飞快避了开去,他心里既觉好笑,又还有点不是味儿。
“天啊!完了!完了!我的魂没了!”张玮缙压低声音,那丫头深潭黑玉似一双大眼不经意间掠过他时仿佛蕴涵无限幽意,就那一眼,已夺去了他的心魄,“世非,你认不认识她家主母?快想办法介绍与我!”
白世非付与浅浅一笑,“自然认识。”将手中酒饮尽,定睛看着垂首跟在晏迎眉身后的尚坠,低声回道,“那一大一小都是我房里的。” 语毕以眼风示意邵印把主仆二人招呼到自己身边来。
张哥儿象被人塞了一颗鸭蛋在嘴里,大大圆张着,再说不出话来。
白世非言下之意,分明是要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长叹一声,他颓丧地捶捶心口,若是别人家的丫鬟,他说不得要想个法子把她夺来,但是白世非的么,唉——
挨着张玮缙而坐一直凝神倾听两人说话的张绿漾,满溢兴致的双眼骨碌碌地转,隔着张玮缙推了推白世非,极好奇地低声问道,“世非哥哥,你什么时候房里收了人了?外头没听说么。”
白世非倾身过去在她耳边回道,“刚收的。”
张绿漾咭声笑了出来。
这亲昵动作落到行近来的晏迎眉及尚坠眼里,前者不由掩嘴轻笑,后者则在白世非含笑起身迎接时敛起眼底的三分鄙薄,白世非见她不但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脸容上更隐隐似有一丝不以为然的冷夷之色,才醒觉坏了事,无奈地再看她一眼,一时也已无法可施。
那已被白世非一句说话打沉了心思的张玮缙,犹自侧首痴痴看着站定在晏迎眉身后不远处的尚坠,这失仪之态掠入晏迎眉眼内,不由轻轻皱了皱眉。
张绿漾见了,撇撇嘴角,用手肘撞撞自家兄弟,狠瞪他一眼,俯唇在他耳边擦着牙齿骂道,“你少给我丢人。”
张玮缙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回咬她耳朵,“姐,我看世非和他娘子模样象是不甚恩爱,不如你也嫁进来,设法把那丫头赶出府去,这样我就可以乘机下手了!”
张绿漾失笑,“你想得美呢!”手下使暗劲掐了弟弟一把,在他的呲牙咧嘴中以下巴往晏迎眉的方向微微比了比,“你说,她和我谁更好看些?”
张玮缙想了想,“姐,你要听实话么?”
张绿漾又掐他一下,“自然是要听实话。”
张玮缙咪咪笑,“我觉得还是那丫头长得更俏一些。”
张绿漾恼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继而攀过身去和白世非说话。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疑心生暗魅,白世非笑着应付张绿漾时总觉如有芒刺在背,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却又不能够直接回过头去察看尚坠,略一失神,便被叉戟儿烫着了手,当场轻哟出声。
邵印慌忙趋身上前,“公子烫得可厉害?要否老奴去取些灵芝雪膏来?”
“不碍事。”白世非闲应,忽然便计上心头,“你且加张凳子来。”
“是。”邵印依言而行,在他和晏迎眉之间添了坐具。
“小坠子。”白世非回首,唇边弯出大大笑弧,“来给我烤些脔肉。”
晏迎眉一愣,看看一脸促狭的白世非,再回首看向神色不情不愿中还带着一丝懊恼的尚坠,心下登时雪亮了七八分,忍不住也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