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爷惊声道:“请辞?辞什么!咱们家谁都能辞!唯独你不能辞!”
孟大郎惊讶道:“爹,您还知道啊?您还知道我是京官啊?您知不知道,他们贪的东西,够砍多少回头了?我?那两个是我弟弟,您说,谁会信我在京城里没有给他们方便?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爹!”
孟老爷终于知道怕了,他整个人都在抖:“没有别的法子吗?我写信给他们,叫他们把钱还回去,让他们辞官认错!”
孟大郎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老爹,他的老爹有这么蠢吗?
孟大郎:“爹,不用说了,我明早就去请辞,老二老三和我们是分了家的,我最多只能保全我们大房一家和您,老二老三……上断头台那天,我会带壶酒给他们。”
孟老爷:“不行不行,一定会是死罪吗?我看前几天也有贪官被抓,不是说最重的一个也就关十年吗?”
孟大郎笑道:“那您知道他们贪了多少?”
孟老爷摇头:“只要是贪,总归贪的多吧?”
孟大郎大吼道:“贪的是多,但人家没敢贪朝廷发下去赈灾银子!没敢贪孤儿寡母的活命钱!”
孟老爷双腿一软,竟直接跪了下去。
“说不定上头查不出来,说不定他们敬小慎微……”孟老爷自言自语,还抱有一点微弱的希望。
孟大郎看着自己的老爹,想起自己那两个从小机灵,但机灵不到点子上的弟弟,无声的叹了口气:“爹,以后不当官了,京城也住不下去了,我叫婉华去收拾打点,把铺子和不好带的贵重东西卖了,咱们去江南,正好给您养老。”
孟老爷几近癫狂地说:“我们孟家!我们孟家这么多年啊!好不容易有了官!”
孟大郎扶着老父:“爹,别怕,这还不是最难的时候。”
“我已有子,若我也陷进去了,您就听婉华的,婉华有主意。”孟大郎看向窗外,目光茫然。
他自己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是他错了吗?是他没管好弟弟们,是他没把精力放在弟弟们的身上吗?
明知道他们外派为官会经受更多的诱惑,可他为什么一直笃定,他们弟弟们没有那个胆子?
然而事实上,他们有哪个胆子,而且早就有了,八年前就有了!
孟大郎深吸一口气,他让老仆看好孟老爷,自己去了书房,提笔写辞呈。
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章程,他能不能保住一命。
皇城里,林渊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都是来自全国各地,都察院有铁证之后才送来的。
水清则无鱼,林渊明白这个道理,过度的压制只会得到更大的反弹,以前他的手段暴烈,抓住一个就是砍,现在他没有再这么干过了,关于贪官污吏的处理方式也有法可依,有例可循。
他按照经济条件给官员干部重新制定了俸禄,能确保他们的生活无忧。
相当于在基本工资只有三千的时候,这些官员能有一万。
足够养活一家人了,而且官员们一般也有自己的铺子和田,日子能过得很不错了。
他们自己也知道贪会是什么下场,而且五年一任,要是当地的经济变好,人民幸福指度变高,上升渠道是看得着的,现在有硬性审核,他们谁不想回京城当官?
所以这几年来贪官污吏倒是比之前少了许多。
林渊翻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紧抿着唇,就在二两以后林渊要发火的时候,林渊靠在了椅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二两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夜深了。”
林渊站起身来:“给朕上碗牛肉面。”
然后他想了想又说:“两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