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根簪子,余下的,连块破布都没剩下,比狗舔过还干净。”
“我们见过这根簪子。”柳弦安在旁提醒,“过年时在集市上,这一套蝴蝶样式的银簪,共有四个,我替阿愿买了其中三个,余下这一个,因为颜色过艳,所以没要,王爷可有印象?”
梁戍命高林去查,首饰摊的老板很快就被带了来,他回忆半天,供出了那名黄裙姑娘,道:“就是那个,一直问柳三小姐漂不漂亮的。那日王爷与柳公子离开之后,她在我摊子上挑挑拣拣半天,最后被身边的人催促,匆匆买了这个,出手阔绰,丢下一锭银就走,连找零都没要。”
“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她就只同柳公子说了那几句话。”
不问东不问西,只问柳南愿究竟有多美。待首饰摊老板离开后,柳弦安对梁戍道:“那会不会就是易容后的乌蒙云乐?”
“有可能。”梁戍道,“她进城,或许就是为了蛊惑小厮,亦或是为了赐予某种奖励,好令他更死心塌地成为邪教棋子。”
宋长生一手制造出了白头顶的爆炸,毁了他们苦心经营许久的中原江湖势力,在白福教眼中,这么一个叛徒自然非死不可,否则教义将来绝难服众。梁戍便利用这一点,在渡鸦城内放出消息,赐金赐银,偏将宋长生尊为破除邪教的大英雄,令所有百姓都看在眼中 只要站在白福教的对立面,就能要名有名,要利有利。
在名利的驱动下,城中果然兴起清剿邪教之风,在这种局面下,梁戍又加强了对宋长生的保护,除了大夫与小厮,旁人根本无法靠近。每日里他所用的餐食与汤药,总之只要是进口的东西,皆由骁王府的人亲自准备,别说毒药,就连苍蝇也飞不过去。
暗杀与投毒的路子都被堵死,摆在白福教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就此放弃,但他们十有八九不会选,那么就只剩下了第二条路,从目前仍能接近宋长生的大夫与小厮丫鬟下手,寻找杀人的机会。
柳弦安道:“对他们而言,最省事的方法,就是送来一张能杀人的药方,并且使我们相信那就是解药。否则即使成功收买下人,毒也投不进宋先生碗里。”
高林提醒:“但他们未必会立刻动手。”
梁戍道:“那就逼他们尽快动手。”
高林犹豫:“怎么逼,故意漏一个破绽?那帮孙子既精明又谨慎,怕是不好引蛇出洞。”
柳弦安在旁道:“这个简单,只要让他们以为宋先生快要痊愈了,并且在痊愈之后,还会立刻被送往西北大营就行。”送往西北大营,有千军万马护着,白福教将来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再难暗杀,所以他们若想清除宋长生,就必须得抓紧这段时间。
于是宋长生脸上的蓝色脉络就在神医的“治疗”下,一天一天变淡了起来,看似正在迅速好转。但其实柳弦安是当真不知那叫什么毒,也没本事医,依旧只用了普通的解毒清热药材,以及一点易容的手法,每天遮一层,再涂一点胭脂提提气色,倒也骗过了满屋子的大夫和下人。
眼看着宋长生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白福教果然有了动静,小厮主动捧了一本破旧“古书”寻上了阿宁。高林啧道:“还当他们会编造出一个多么天衣无缝的故事,来诱使我们上钩,原来就只是这一本破书。”
“倘若我们事先没有防备,这一本破书的出现,说不定还真能帮他们完成计划。”柳弦安解释,“书中记载解毒的药材,虽说并不都常见,却也全是正常人能用的,其中还有几味极好的补药,看不出任何杀人意图。”
“我懂,这个我懂。”高林抢答,“分开都是好药材,但熬在一起就会变成毒药,我虽不懂医术,但茶楼的故事可没少听。”
柳弦安摇头:“熬在一起,也是补药,并没有毒。”
高林不明白:“那这费什么劲?”
柳弦安道:“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些药材是没有毒的,熬在一起也没有毒,但若和宋先生此时体内已有的毒物相融,就能变成取人性命的剧毒。”
高林恍然大悟,这野路子,确实阴狠狡诈。
柳弦安带着药方,一头扎进浩瀚如海的书海中,又开始发动白衣朋友们一起翻找答案。梁戍第一次路过房间时,见他正趴在桌子上发呆,第二次路过房间时,他正躺在软塌上睡觉,第三次,正双手叉腰站在窗边看着远方。
这般特立独行的干活方式,也难怪柳庄主会拎着棒子天天打儿子 一般人确实不懂。
只有梁戍懂。晚上睡觉时,他将在软塌上趴了一整天的心上人抱在怀里,问:“忙了一整天,累不累?”
柳弦安深深地叹气,很累啊。
梁戍就凑近亲他。
亲亲是不用费脑子的,不用动,还很舒服。于是柳二公子心里极乐之事的定义,就又多了一样,他被对方咬着唇瓣,一直咬到梦里,世界也是湿漉漉的。第二天,顶着红润微肿的嘴唇继续去干活。
阿宁天真无邪:“公子怎么大冬天上火?”
柳弦安翘着腿仰面躺在软塌上,一边在脑海中翻书,一边回答,哦,不是上火,是王爷咬出来的,我让他轻一点,但还是搞成了这个样子。
阿宁:“……”
不用这么详细地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