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湘玉、郭芙蓉等内力稍弱或没有内功的人,全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脸色苍白如纸。
连白展堂和祝无双都眉头紧锁,被这精神冲击搅得气血翻腾。
几乎就在那啸音爆发的瞬间,绣花鞋原地消失!
不,是瞬移!
下一刹那,它离奇地出现在大堂正中央!
伴随着它的闪现,十几道、几十道……刹那间,数百根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绣花针,从虚空之中密密麻麻地凝结出来!
这些针细如牛毛,却散发着致命的寒气,针尖闪耀着一点幽绿色的淬毒光泽。
它们没有实体依托,就那么诡异地悬浮在半空,针尖齐刷刷地对准了每一个在场的活人!
数百点致命的寒芒,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郭芙蓉惊得汗毛倒竖,那句酝酿已久的“排山倒海”终于憋足了劲吼出来:“欺人太甚!”
她掌风带着一股决绝的怒意轰然推出。
“轰!”
淡蓝色的劲气激波如同实质般撞在离她最近的几十枚寒针上!
针群被冲击力撞得四散飞溅,撞到墙上发出叮叮当当密集如骤雨的声响。
一部分深深扎进木头,一部分叮当落地,寒气在撞击点凝结出一小片白色霜痕。
但更多的针如同有生命般,灵活地在空中游弋、闪避,郭芙蓉的掌风仅仅撕开了这张致命针网微不足道的一角。
更多的寒针无声地调整着方向,针尖锁定目标,空气中杀机弥漫。
祝无双一声娇叱“放着我来!”,也拔剑加入了战团,却只感剑气所至,寒气刺骨,那些针滑溜异常。
白展堂身影如鬼魅般闪动,试图擒贼先擒王,但每一次靠近那双鞋子,都感到一股奇寒刺骨的力场将他弹开,葵花点穴手根本无从下手。
邢捕头惊得连滚带爬:“我的亲娘这玩意儿不怕点啊?影响仕途啊这!”
燕小六则紧张得把刀都舞出了风车,挡在佟湘玉身前大喊:“七舅姥爷!对不住啦!”
吕青柠死死抱着自己的Ipad缩在热力场角落里尖叫:“姐!小心后面!”
吕秀才把吓傻的郭芙蓉往后一拽,眼镜后的嘴唇哆嗦着:“芙妹……小心!子曰……子曰非礼勿……我靠这个不用非礼了!”
场面一片大乱,那致命的针雨配合着绣花鞋神出鬼没的瞬移,逼得众人左支右绌。
佟湘玉心疼地看着被掌风劲气和飞针刺得东一个洞西一道痕的桌椅板凳,拍着大腿哀号:“我的紫檀木雕花凳!我的百年老榆木桌子!额滴个神啊!这得多少银子才赔得起啊!”
李大嘴躲在柜台后面,只敢伸出汤勺象征性地挥舞两下,声音带着哭腔:“掌柜的!那……那鞋跟……镶了金子没?够……够赔不?”
他脑子里自动估算着修缮费和可能损失的酒菜收入。
铁蛋和傻妞成了这片混乱中相对稳定的核心区域。
“妞!高频脉冲干扰准备!”铁蛋语速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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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发布指令的瞬间,他身上某个隐藏的光学出口一闪,一道难以被肉眼直视的、带着极高频率震颤的白光猛地射出,如同一柄光矛,精准地轰向那双跳跃中的绣花鞋!
白光所过之处,空气被加热到扭曲。
那数百枚飞舞的寒针如同被狂风吹乱的蚊蝇,瞬间失去了部分准头和动力,变得迟钝而飘忽。
“效果显着!确认精神能量聚合体形态!”傻妞的声音清晰冷静。
她指尖在虚空中飞速敲击,动作带起残影:“磁场束缚矩阵建立中……3……2……”
就在束缚力场即将成型罩住那双鞋子的最后一秒,那一直处于高维闪避状态的红色小鞋猛地一颤!
仿佛遭到了某种极其沉重的精神冲击,动作有了一瞬间极其短暂、可能连0.01秒都不到的凝滞。
紧接着,一声比刚才那精神尖啸更加凄厉、更加撕裂心肺的女子的惨嚎——不再是攻击,而是纯粹的、穿透灵魂的悲恸与哀绝——猛地炸响在每一个人,包括傻妞的数据中枢和铁蛋的处理核心之中!
“还——我——命——来——!!!”
那声音蕴含着无尽的冤屈和刻骨的恨意,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所有生物意识的最深处。
离得最近的白展堂被这精神冲击正面扫过,脸色瞬间一白,闷哼一声,疾风般掠动的身影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
郭芙蓉的掌风也随之一滞。
无数半空中的寒针失去了控制,如暴雨般坠落在地,发出密集的脆响。
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化成黑色的污浊液体,渗入地板缝隙,留下刺鼻的恶臭。
绣花鞋落回地面,不再攻击,不再瞬移,只是静静地立着。
但一种更深沉、更磅礴的悲愤和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涨潮海水,浸没了整个空间。
连佟湘玉的哭丧都被哽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呆滞。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瞬间爆炸了:
【我滴妈呀这哭腔!奥斯卡欠她十座小金人!】
【冤!绝对是血海深仇!家人们破案了!】
【秀才!历史系的!快查查哪个朝代的冤魂擅长绣花!急!】
【小贝呢?赤焰掌给她暖暖心肠?】
【掌柜的凳子别哭了!鞋子上有冤情!】
【傻妞姐姐再扫描一下情绪波动?快!】
【听这撕心裂肺,好想给她刷个嘉年华安慰下(打赏嘉年华x1)】
【吕青柠大侦探,靠你了!快开iPad搜相关卷宗!】
【莫掌门!寒冰掌收一收,这是要讲和了?】
【佟掌柜,该你施展佟氏嘴炮共情大法了!】
“呜……呜呜……”
极其细微的、压抑不住的啜泣声,仿佛是从那双静静站立的鞋子里溢出来的。
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孤寂,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那股滔天的恨意依旧在,但此刻,那种深埋在恨意下的、被漫长时光熬煮磨碎的悲伤,却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
傻妞眼中的蓝光从激战状态的锐利转为柔和的分析光束,她语速平稳而清晰地向所有人广播:“核心情绪转化分析——仇恨值54%,深层占比最大情绪模块:冤屈与遗憾78.3%。侦测到未完成关键‘誓言’能量回路,强烈指向关联物。”
“誓言?”祝无双握着剑柄,轻声念叨,眼中的同情盖过了最初的戒备。
佟湘玉猛地吸了吸鼻子,拍掉不知什么时候沾到袖口上的灰尘。
又理了理被劲风吹乱的鬓角,挺了挺腰板——这是她重拾掌柜威严和气场的标志性动作。
她拨开护在身前、举着刀的燕小六,试探性地朝那双鞋子迈了一小步。
声音努力在平稳中注入一种温暖的力量,却又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妹子……鞋挺好看……那个……有啥冤屈,能给姐……给家人们说道说道不?”
那双红色的绣花鞋纹丝不动,但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怨毒感却似乎凝滞了一瞬。
佟湘玉身上那种精打细算又习惯性掌控全局的独特气场,此刻意外地成了撬动冰封恨意的一道缝隙。
傻妞眼中数据流不断闪烁,同步解析着那短暂凝滞的细微能量变化。
她微微侧头,用只有他们附近几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语:“波动……信任可能性……提升……至……38%。关键词引导有效。”
铁蛋立刻捕捉到这信息,他那张总带着三分混不吝的脸上,此刻凝重得像涂了一层铁锈。
他上前一步,几乎与佟湘玉肩并肩,但微微落后半个身位,既是保护,也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他对着那双似乎静默无声,却散发着惊涛骇浪般悲恸的鞋子,扯开了一个绝对算不上标准、甚至有点用力过猛、但努力想表达善意的笑容,露出两排大白牙:“对头!掌柜的说得对!家人们都在呢!”
他大手一挥,指向空中那依旧在滚滚刷新的全息弹幕墙:“宝宝们!划重点!这姐姐有故事!有大大的、委屈的故事!有啥能替她开解的,甭管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秀才,还是博览群书的青柠小侦探,哪怕就是替她喊两嗓子出口气的,都欢迎!”
小主,
阿楚立刻跟进,她没上前,而是轻轻扯了扯旁边晏辰的衣角。
然后用一种清晰的、带着点现代主播特有热情上扬的语调插话:“姐!甭怕!讲出来!直播间的家人们路子野,秀才能引经据典,青柠逻辑严密,就连小贝……”
她顿了顿,莫小贝在远处角落茫然地抬头:“呃……咱小贝也能帮忙写个血书声讨状啥的!咱们一起想办法,把你的道理给讨回来!”
晏辰默契地接过话头,顺势往阿楚身上一靠,手指飞快地在阿楚手背上点了点:“就是就是!甭管它几千年几百年的老黄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都啥年代了,讲究的是啥?公平、公开、公正!是吧宝宝们?给姐姐投一票!”
他声音洪亮,带着点煽动性,下意识地又带了点现代直播间的口头禅。
神奇的是,这种半古半今、夹杂着佟湘玉的家长式关心、铁蛋的哥们儿义气、阿楚晏辰的现代打抱不平宣言加上弹幕墙那持续滚动的巨大关注浪潮——这些奇异的元素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如同细沙渗入石缝。
空气里那冻结灵魂的寒气和令人窒息的悲愤,如同冰雪在炽阳下缓慢融化。
那双静静立着的绣花鞋,极其细微地……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瞬移,不是攻击,更像是某种情绪上的、难以自控的战栗。
一直萦绕在鞋身周围、如有实质的粘稠黑气,无声无息地开始淡薄,稀释。
仿佛过了极其漫长又短暂的一瞬。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之前那穿透灵魂的尖啸和惨嚎,也不是从任何一个人口中说出。
它是直接传入意识的,清晰、平静,却蕴含着深不见底的疲惫,如同被海浪磨砺了千年的礁石。
声音的源头,正是那双嫣红的鞋:“……江南道……长兴县……李记布庄……李玉莲……”
断断续续的信息片段。
“布庄?李玉莲?”吕秀才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点醒的灯泡,差点蹦起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推眼镜,手指都伸到鼻梁上了,才想起自己已经戴着,尴尬地顺手又扶了一下:“芙妹!芙妹快扶住我!我想起来了!”
郭芙蓉正紧张地盯着那双鞋呢,被自家夫君猛地一嚎,没好气地拍掉他乱抓的手:“哎哟你这呆子!想起啥了快点说!别一惊一乍的!”
吕秀才激动得胡子都在抖,语无伦次:“《江南人物异闻录》!卷十二!贞观年间啊!对!唐太宗那时候!江南道……尤其是长兴那一片儿,出过一轰动案子!那记载可叫一个……子曰‘其言也哀’……对对!那个布庄李家的小姐,闺名好像就叫……玉莲!对对!李玉莲!”
铁蛋那超级处理器疯狂比对数据库,几乎在秀才说出“长兴李记布庄”的瞬间,一束明亮的全息投影光束唰地打在大堂中央。
一个清晰、古雅的文字卷轴缓缓展开,上面正是从浩瀚史籍中调取出的那段尘封文字:
【贞观十九年秋,长兴县李记布庄东主李茂财,因图县丞王远之子王佑安可携之利,背其女李玉莲与县中秀才杜允书之婚约,强将女许于王佑安。玉莲性烈,投缳于新婚夜。然,其怨念不散,誓焚此庄,以破利熏人心者之财路。后李家布庄三度自燃于午夜,无人能救,皆成白地。】
一行行繁体字在空中闪烁着柔光。
所有人,包括佟湘玉、白展堂,都下意识地读着那寥寥数字。
一个被父亲为攀附权贵而棒打鸳鸯、最终含冤自尽、进而引发凶宅鬼火故事的轮廓,在光幕中勾勒出来,苍白而冰冷。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卷轴底部那句记载散发着冰凉的光:“……其怨念不散,誓焚此庄……”像淬了毒的针。
“焚……焚……”佟湘玉打了个寒噤,捂住了嘴。
眼神下意识地飘向自己那些被波及损坏的桌椅板凳,又猛地收回来,脸上血色褪尽。
那股刚刚才有所缓和、如同退潮的阴寒悲伤,骤然再次拔升!
不是冲天的怒火,而是海啸般的、无望的怨恨!
“烧……没用……”那个意识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个字都像是在染血的冰渣上摩擦过,充满了刺骨的绝望和嘲弄。
“轮回……抹去……再建……商贾……依旧……”
简短的断点信息,却勾勒出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她烧了,李家完了。
可轮回更迭,那片地上很快又矗立起了新的楼堂馆所,新的商人富贾。
她的复仇之火焚毁了一家,却撼动不了那条追逐利益、罔顾良知的循环链条。
千百年过去,这怨气便在时空的缝隙里,日复一日燃烧着绝望。
她的存在本身,成了复仇本身,也成了绝望的永恒囚笼。
【呜呜呜姐姐太惨了!古代也有伏地魔吗?(生气表情x10)】
【秀才快曰几句劝她放下执念!子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主,
【家人们泪目了,古代版樊胜美啊……】
【傻妞快分析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吕青柠!该你出场了!历史冤案现代司法程序了解一下?】
【掌柜的你凳子烧了就烧了!跟姐姐说别钻牛角尖!】
【请求法律援助!(打赏火箭x1)】
【李记变成啥了?长兴县现在的土豪是谁?(狗头)】
【白大哥!轻功飞过去调查?】
弹幕汹涌如潮水,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愤怒和无奈。
佟湘玉读着那冰冷的历史记载,又听着那直接敲击在意识里、充满了无尽绝望的低语。
看着光幕中那一句“焚此庄……”,再低头扫过堂中一片狼藉的桌椅。
脸上的神情复杂地变幻着,从最初的惊恐肉痛,渐渐沉淀出一种同福当家人特有的、精于算计、洞悉人心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