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满意地点点头,又问,
“刺客的身份,有线索了吗?”
“查到了。”
陈萍萍语气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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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北齐人。”
罗彬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意外的冷笑:
“果然啊…也只能是北齐人了。”
这结果,简直就像是被人精心设计好,直接送到手边的一样。
他转身欲走,陈萍萍却在身后叫住了他。
“范闲…”
陈萍萍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和复杂,
“你这次救了三皇子,就是救了我的命,更救了整个鉴查院,保住了…你母亲留下的这份基业。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这世上有的,我都能想办法给你弄来。”
罗彬脚步顿住。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看向陈萍萍,语气凝重地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如果…我昨晚没有出手,三皇子李承平…真的会死吗?”
陈萍萍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甚至带着些许疑惑:
“为何这么说?那毒的厉害你也亲眼所见,太医院束手无策。你若是晚来片刻,毒气攻心,弘成必死无疑!”
罗彬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洞察和嘲弄:
“这话倒是不假,那毒确实猛烈无比。但我当时就觉得非常奇怪,那毒的成分和配置手法,总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陈萍萍:
“为了找出这熟悉感的来源,我悄悄留下了一份毒液样本。回去后仔细分析了一番…结果很有意思。那毒从成分搭配到炼制手法,都极为罕见刁钻。据我所知,普天之下,能配出这种毒的人,只有两个。”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陈萍萍的反应。
陈萍萍面色不变,只是静静地听着。
罗彬缓缓道:
“一个,自然是我。而另一个…”
他话未说完,陈萍萍已经平静地接了过去,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欣慰:
“另一个,就是你的老师,费介。”
他看着罗彬,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
“你真的很聪明…心思缜密,观察入微。不愧是…她的儿子。”
罗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院长,为了一个向北齐开战的‘完美’借口,就真的值得…用一个皇子的性命来做赌注吗?万一我治不好他怎么办?万一我当时有事耽搁了来不及进宫怎么办?他要是真死了…”
陈萍萍迎着他的目光,那双惯常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理智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万一死了…庆国上下必定同仇敌忾,悲愤之气充盈朝野军营。届时,北伐大业,必将势如破竹,畅通无阻!用一个…并不那么受宠的皇子性命,换取帝国开疆拓土、成就霸业的千载良机。这笔买卖,在陛下看来…很赚。”
罗彬默然无语。
他虽然早已料到答案,但亲耳听到从陈萍萍口中说出,心头依旧泛起一股寒意。
天家无亲情…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当这份冷酷以如此直白的方式展现在面前时,依旧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为了所谓的大业,亲儿子的性命也可以成为棋盘上的筹码…这就是帝王心术?
这就是…他那位便宜皇帝老爹的格局?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胸中的郁气,语气带着一丝自嘲:
“呵…我又在期盼什么呢?能坐上那把椅子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心慈手软之辈。”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陈萍萍一眼。
陈萍萍独自留在静室中,看着罗彬离去的背影,脸上那抹惯常的笑容早已消失,只剩下复杂的欣慰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罗彬沉着脸走出鉴查院大门,与等得焦躁的王启年汇合。
“少爷,您可算出来了!没事吧?”
王启年赶忙迎上来。
“没事。”
罗彬摆摆手,直接问道,
“老王,一处的驻地在哪儿,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离这儿不远!”
王启年连忙点头,试探着问,
“少爷,咱们…现在去一处?”
“去看看吧。”
罗彬语气没什么起伏,
“既然挂了个名,总得去露个脸,看看陈萍萍到底给我留下了个多大的烂摊子。”
两人登上马车,王启年一抖缰绳,马车向着不远处的一条街道驶去。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在一栋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府院前停下。
罗彬下车,抬头看向门楣上的牌匾——「大庆朝鉴查院第一分理处」。
这里,便是掌管京都治安、侦缉、反谍等核心事务,权力最重、也在此次风波中栽得最狠的鉴查院第一分理处了!
因为主办朱格下狱,加之皇子遇刺案的压力,此时的一处大门前冷冷清清,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两人径直走了进去,发现院内也是人影稀疏,一片忙乱过后的萧条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