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我的宝贝

沈磊却仿若未觉,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茶盏轻抿,任由滚烫的茶汤滑过喉咙。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银针,穿透氤氲热气直刺对方眼底:“母亲说,该让雪儿见见外面的天地。”

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祖父骤然收缩的瞳孔,西装袖口滑落露出腕表表盘,钻石切割的冷光与翡翠扳指的幽绿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廊下的铜铃突然疯狂摇晃,惊起满院白鸽。

沈磊望着祖父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忽然想起七岁那年被这双手按在戒尺下的触感。

小主,

此刻他却从容地放下茶盏,指尖残留的茶渍在酸枝木桌面晕开深色痕迹,像极了记忆里挥之不去的血痂。“父亲若觉得不妥,”他解开西装最上方的银扣,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带着挑衅意味,“大可以去找母亲理论。”

话音落下的刹那,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离了所有温度。

沈磊利落地起身,西装下摆扫过酸枝木椅发出沙沙轻响,他抬手整了整歪斜的银链,动作优雅得近乎傲慢。

“父亲今日看起来不太舒服,我就不打扰了。”尾音还在书房里回荡,他已经转身大步迈向雕花木门,皮鞋踩在青砖地面的声响干脆而决绝。

祖父攥着翡翠扳指的手死死抵在桌面,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檀木纹路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切在他冷白的侧脸上,金丝眼镜滑落至鼻尖,露出眼底翻涌的惊怒与难以置信——二十年来,从没有谁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沈磊握住鎏金门环的瞬间,余光瞥见博古架上微微晃动的青瓷瓶,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这里罚跪,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日子。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猛地拉开房门,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廊下悬挂的铜铃被撞得叮当作响,惊飞了停驻在紫藤花上的白蝶。

穿过九曲回廊时,沈磊的脚步不自觉加快。丫鬟们捧着茶盏匆匆避让,却只来得及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压抑的风暴。

路过荷花池时,他抬手扯开勒得发紧的领带,银链在锁骨处晃出冷光,倒映着池面破碎的云影。

终于停在沈梦雪的房门前,他伸手的动作却突然顿住。指尖悬在雕花门板上微微发颤,仿佛能透过厚重的檀木,看见里面蜷缩着的小小身影。

深吸一口气,西装下的胸膛剧烈起伏,他轻声叩响房门,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梦雪,是爸爸。”

门把转动的瞬间,沈梦雪像受惊的幼鹿般猛地蜷缩进床角,藕荷色裙摆下的小腿止不住地轻颤。

沈磊望着女儿发间歪斜的白玉兰簪子,喉结滚动着咽下叹息,鎏金门环在他指间转出冰冷的弧度。

“过来。”他的声音像裹着蜜的钢刀,既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又暗藏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梦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丝绸被褥上蹭出细密的褶皱,却只能强迫自己挪动僵硬的双腿。

当少女颤抖着站到面前时,沈磊抬手替她扶正发簪,指尖擦过鬓角碎发的触感让她浑身绷紧。

“为什么要瞒着我去西街?”他忽然捏住女儿的下巴,翡翠袖扣的凉意贴在她泛红的耳垂上。

沈梦雪被迫仰起头,正对上父亲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的暗潮——那目光像极了冬日结冰的湖面,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

她刚要开口辩解,就被沈磊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你以为母亲护着你,就能随心所欲?”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沈梦雪望着父亲西装上锃亮的鸢尾纹章胸针,突然想起今早他抱自己上车时,掌心透过绸缎烙下的滚烫温度。

此刻那双手却像铁钳般桎梏着她,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父亲...我只是想去看看。”她的声音轻得像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

沈磊松开手,突然伸手将女儿按进怀里。西装面料蹭着她的脸颊,混着雪松与鸢尾花的气息几乎将她淹没。

“记住,”他的下巴重重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得令人心悸,“你的每一步,都要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沈梦雪感受着父亲剧烈起伏的胸膛,这才惊觉他此刻的心跳竟比自己还要慌乱。

窗外的暮色愈发浓重,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沈梦雪在父亲怀里僵了许久,直到听见对方轻叹一声,温柔地梳理她凌乱的发丝:“若是想去,下次同我讲。”

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眼角残留的泪痕,“但你要明白,有些地方...”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一旦踏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脚步声。沈磊放开女儿的动作极快,快到沈梦雪差点以为方才的温柔只是错觉。

他抬手整了整领带,银链在锁骨处晃出冷光:“待在房里,哪也不许去。”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只留下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沈梦雪跪坐在柔软的云锦被褥上,绣着并蒂莲的丝绸被面随着她急促的动作泛起层层褶皱。

听到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苍白的嘴唇瞬间没了血色,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泛起惊恐的涟漪,像只被猎人逼入绝境的幼兽。

沈磊的皮鞋刚要跨出门槛,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力道。

沈梦雪不知何时冲到他身后,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小脸死死贴在他冰凉的西装面料上。

她发间的白玉兰簪子硌得他后背生疼,凌乱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背,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爸爸,我错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调子,温热的泪水透过布料渗进他的皮肤,"你不要关我禁闭……我再也不敢偷偷跑出去了……"

小主,

沈梦雪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西装,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体止不住地轻轻摇晃,像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脆弱花朵。

沈磊僵在原地,后腰传来的颤抖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喉结艰难地滚动,他伸手覆上腰间那双冰凉的小手,指腹擦过女儿手腕上的细皮绳——那是今早她在街边买的祈福绳,此刻却被攥得发皱。

"松开。"他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却没有真的用力掰开女儿的手。

沈梦雪反而抱得更紧,泪水打湿了他后腰一大片,哽咽声里还带着断断续续的抽气:"爸爸……我听话……你别不要我……"

雕花门外传来管家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沈磊猛地转身,动作快得让沈梦雪踉跄了一下。

他扶住女儿颤抖的肩膀,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鼻尖蹭上的胭脂,突然想起今早她在市井里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喉间泛起苦涩,他抬手擦掉她脸颊的泪痕,指尖残留的温度却烫得惊人:"不是禁闭。"他终于开口,声音放软,"是外面...太危险了。"

沈梦雪仰起脸,紫罗兰色的眼眸里盛满水光,像两汪被惊起涟漪的深潭,睫毛上还悬着将落未落的泪珠。

她咬着微微发颤的下唇,盯着父亲琥珀色瞳孔里晃动的自己,仿佛要从那片深不见底的眸色里,挖出一句真心话。

“真的吗?”她又问了一遍,声音轻得像春日里将散的柳絮。

纤细的手指还揪着沈磊西装的下摆,丝绸布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连带着他衬衫下摆都被扯得歪斜。

少女鼻尖还沾着方才蹭到的胭脂,此刻却显得格外脆弱,发间白玉兰簪子随着她轻微的颤抖轻轻摇晃,几片花瓣簌簌落在肩头。

沈磊凝视着女儿通红的眼眶和泛白的指节,喉结剧烈滚动。

记忆里那个总爱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幼鹿般警惕地望着他。

他突然想起今早她在街边吃糖葫芦时,糖丝拉出的弧线正巧划过她眼底的笑意——那抹被沈宅月光冻住的温柔,如今却被恐惧替代。

“真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伸手将女儿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翡翠袖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这句话出口时,他的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沈梦雪依旧盯着他,睫毛上的泪珠终于坠落,在脸颊上划出亮晶晶的痕迹。

她抿了抿嘴唇,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终究只是松开了攥着西装的手,指尖却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像受了伤不敢伸直的小动物。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廊下铜铃被风吹动的轻响,断断续续地飘进来。

沈磊的目光在女儿泛红的眼尾停留片刻,喉间泛起一阵酸涩。

他缓缓蹲下身,与沈梦雪保持平视,琥珀色的瞳孔里难得褪去了平日里的锐利,像是融化的蜜糖裹着温柔。

"爸爸抱你去洗澡好不好?"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哄幼童般的耐心,骨节分明的手掌已经轻轻覆上她的发顶。

掌心传来细软的触感,沈梦雪僵着身子没动,发间的白玉兰簪子正巧抵住他虎口。

沈磊却浑然不觉,拇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的鬓角,将沾着泪痕的碎发理顺。

西装袖口滑落到手肘,露出腕表表盘上闪烁的钻石,与女儿眼底未干的水光交相辉映。

见沈梦雪仍怯生生地揪着裙摆,他忽然长臂一揽,将人整个托抱起来。

少女纤细的手臂条件反射般环住他的脖颈,发间残留的茉莉香混着糖霜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磊低头时,下巴蹭过她毛茸茸的发顶,怀中的重量轻得让人心疼——在车里的时候其实是骗沈梦雪的,沈梦雪根本就没有胖。

穿过回廊时,沈梦雪把脸埋进父亲肩头,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逐渐平复呼吸。

廊下的灯笼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磊刻意放缓脚步,皮鞋踏在青砖上的声响轻柔得近乎虔诚。

经过碧玉暂住的房间时,怀中的小人突然颤抖了一下,他立刻收紧手臂,掌心的温度隔着绸缎烙在她背上。

浴室里蒸腾的水汽模糊了镜面,沈磊单膝跪在浴缸旁,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进温水里。

指尖掠过她纤细的脚踝时,沈梦雪本能地缩了缩,却在触到父亲掌心带着薄茧的温柔时,又慢慢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