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粮的,”老将瞪着鹰眼,“休屠城地窖里,还藏着多少火油?”
他问的是甲字曲没带走的储备,本是为白狼山决战准备的。“三百桶。”我听见自己声音发颤,“但是?”
“没有但是。”李崇拔出佩刀,“要么弃城烧粮,当逃兵。要么死守,等不到援军,全军覆没。”
城墙传来刺耳的铜锣声。
了望塔上的士卒嘶声大喊,“匈奴斥候!北门三里!”
老将军高声厉喝,“传令全军戒备,没我命令不许放箭。”
我跟着李崇攀上城楼,果然能看见不远处有十数骑兵兜着马头,向这边探头。
李崇命令所有人都藏好,不许露头。
匈奴游骑在城下兜了两圈,马蹄扬起阵阵黄沙。他们伸长脖子张望,却只见城头旌旗猎猎,女墙后隐约有寒光闪动。
李崇令士卒举着长矛缓缓移动,故意制造箭垛后藏兵的假象。
“别露头。”老将军压着嗓子,“这帮狼崽子在闻味道呢。”
游骑的头目勒住马,狐疑地盯着城墙看了半晌。最终打了个呼哨,十几骑调转马头,消失在滚滚尘烟中。
“不是主力。”李崇啐了一口唾沫,“是打穿插的游骑,专探虚实。”他转身喝道,“辎重营听令!就地构筑防御,不得出城一步!”
匈奴人要是知道就这点人,休屠城岂不是旦夕可破?我攥着粮册的手微微发抖。
“点烽烟!”老将军厉声道,“三堆赤薪,螺旋烟!”
燧台上的士卒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三人一组,将浸过火油的芦苇捆成塔磊起来,又在外面裹上混着朱砂的湿泥。底下有人举起火把,从烟道底部点燃芦苇。上面人缓缓转动熏笼,很快,烟柱像螺旋一样缓缓升空。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点烽烟。
赤红的烟扭曲着攀上天空,三十里外的烽燧台很快回应,同样腾起三道螺旋赤烟,消息正以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向王尊大营。
李崇眯着眼儿,望着远方的烟柱,笑着问我,“丫头,算过没有?咱们要撑多久?”
我咬着嘴唇,“北征军回援,最快也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