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清晨,流寇大至,约有一两万人,火炮猛烈……他们先以骑兵猛冲我右翼,贺协台亲率家丁反击,虽暂时稳住阵脚,但流寇步兵不计伤亡,连续冲击正面,后来右翼还是被突破了,阵线大乱。”
“贺协台被流寇骑兵围住,我等拼死想去救援,却被隔开只能眼看着帅旗倒下,至于贺协台生死我们也不知道。”
他说得断断续续,细节也很充实,尤其是对官军阵地布置和战斗过程的描述,若非亲身经历,很难编造。
接着,李管队也被要求复述,两人虽然分开陈述,但核心经过、关键细节几乎一模一样,连贺人龙帅旗倒下的方位都说的一致,这极大地削弱了城头上的怀疑。
尤世威抚着花白的胡须想了许久,他心中仍有疑虑,但看着城下那些溃兵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模样,又想到榆林眼下确实急需能战之兵,尤其是这些经历过血战的老兵。
他对左右道:“开小门,放他们进来!一个一个进,仔细搜查,确认没有夹带火种、利器!”
“吱呀呀——”沉重的镇远门旁边,仅容一人通过的侧门被缓缓推开,老张、李管队带着四百溃兵,排成稀稀拉拉的队伍,在接受守门兵丁粗暴的搜身后,原本带在身上的佩刀和匕首之类的也被收走了。
进城过程非常缓慢,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老张和李管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城防如此严密,将领如此谨慎,如果立刻发动夺门那就等于自杀了。
进城后,他们并未获得自由,尤世威派了一名尤姓家丁带队,将这四百人引到了城西一处偏僻的营房,这营房看起来废弃已久,围墙高大,只有前后两个门,位置孤立,离义军驻扎的威宁门和振武门都有相当一段距离。
那尤姓家丁面无表情地说道:“诸位兄弟辛苦了,暂且在此歇息,城内粮秣充足饿不着你们,晚些时候会有人送吃食过来。没有命令,不得随意出入营房,以免引起误会。”说完,便带着人守在了营房门口。
营房内,四百人默默聚集在空旷的院子里,气氛沉闷,老张和李管队找了个角落,低声商议。
“老李,情况不妙啊,这地方像个牢房,离威宁门和镇远门太远了,咱们现在别说没武器,就是披挂整齐冲出去还没到城门就得被全歼了。”
李管队点头,脸色同样难看:“尤世威这驴日的还是信不过咱们,他这是把咱们当牲口圈在这里用时再放出来,明天肯定还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