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冲合看着一行人登船,看着楼船进入粱河,越来越远,微绷的身子方才松懈下来。
他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未登船的锦衣卫和罗网之人退去,水关上机弩收弦,那种无时无刻不充斥在此间的杀意才消失不见。
姚龙旺目光阴沉,“想不到喂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喂不熟!”
他说的,自然是这玉京水关的驻守军卒和那两个千户所。在往日所无视的,像狗一样听他们使唤的,如今竟敢对他们刀兵相向,成就威胁。
而最让他窝火的,是所谓的罗网为何会在玉京构成这么一股势力,而观中却毫无消息。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早已与朝廷勾结,那今日之事,便能说的清了。
“诸葛伯昭!”姚龙旺不难想通此事是谁在背后做那黑手。
“回山!”他说了句,便往上行山掠去。
而清蝉等人则是默默看着那消失在水天一线的船只,面色复杂。
有关怪异这等神秘力量,最后终究还是让朝廷截胡了,而并非是他们来人不够,事实上参与此事的且于此地的尽是武道宗师,可朝廷不过是一些散兵游勇罢了。
但这是一层纸,他们不敢捅破,更别说还有那个人在。
公羊辞伸手接住落下的雨丝,苦笑一声,“这下子,盛会没了。”
众人默然,盛会只是个噱头,其本质是想联系江湖各派,重拾一种力量,背后未尝没有别的打算。而他们沉默的原因,是看着这场雨,去思量那个人如今究竟是何等境界。
“咱们也,回吧。”
……
宽阔的粱河上,楼船借风而行。
顾小年站在船头,红衣轻飘,静静看着河水。
“生气了吗?”柳施施走过来。
顾小年摇头,“我既不在乎过程,也不在意结果。”
他在想的,是今后的自己要如何自处。
方才,可以明显看出老了些的段无视,已经将情况全然说明了--北凉上将军应凉玉夺权,着玄甲军围困雪女宫,行攻山灭派之举。坐镇北凛州数十年的肃王于前日病逝,征北将军林蒙挟持世子周锦宸,以虎符调离边关守将,北帐王庭精骑一夜连破十四关,大半北凛州已经沦陷。
草原王庭南下,这是几百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据段无视说,朝廷的应对不可谓不快,但一连换七将,节节连败。朝堂上现在已经乱了,承平日久,能打仗的几乎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