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雀鸟是来通知他的,通知他时辰到了。
身后百米外那幢佛塔似也的高阁上,门被拉开,两道身影凭栏眺望。
“尊上,这燕七果真是一狂人。”山羊胡的老者眯眼瞧着那长街不见的人影,轻笑说道。
“狂人无义,朝廷走狗。”他边上之人淡淡出声。
此人身形颀长,只是面容有些消瘦,一双丹凤眼半阖时偶有精光闪过,他只是如此负手,便给人一种气定渊沉之感。
他是‘地藏’江鹧,风满楼楼主,江湖十大宗师之一,得称天下第三。
……
外城西坊。
有些安静的街坊里,传出几声狗叫,随后声响戛然而止。
有人窸窸窣窣鬼鬼祟祟地从墙角的破席子里爬出来,贪婪地吸了吸鼻子。
“谁的脚,这么臭!”
这人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朝身旁这搭起的席子里喊了句。
然后,不等话全说完,他便连忙将头回过去,大口喘着气。
“娘的,谁连裤子也脱了这是?”
第二个声音响起来,同样的苍老,但带了些促狭。这人将耸着鼻子的老头一把推了出去,自己朝外探出了头。
“好你个老二,敢戳我屁股!”
老不修的打闹又惊了犬吠,席子被人从里面推倒,有人骂骂咧咧地钻了出来。
“都特娘的什么时候了,你俩还在这说儿?”
这人却是个头脸没毛的,挖着鼻孔靠在了墙上,嘴上说着,还放了个响屁。
最后一人打扮地整整齐齐,嘴里吐了唾沫,用手蘸着摸弄着枯草般的头发。
“现在都几更天了,这京城怎么连更夫也没有?”
“不着急,问问小关子不就知道了么。”
说着,那促狭的声音再起,大脚丫子一踢,那鞋底便飞进了院墙里的这户人家。
只听砰地一声,似乎是鞋底砸到了门窗上。
然后,便听得一阵急促的开门声,有人快步从墙里跃了出来。
关青穿了一身麻布短打,却是他早前扛粮包时的那身衣服,打了补丁却很是干净。
此时,他一脸殷勤地看着靠在墙角的四个老乞丐,恭敬道:“前辈有何吩咐?”
本来那丢鞋的老头儿想要说话,但冷不防被那秃头老丐推了一把。
“你会说个屁。”这人用挖了鼻孔的手一把拍在了关青的肩膀上,斜眼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