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前,安庆绪和严庄率军抵达了滁州城下,他们本打算攻下滁州城打通通向巢州庐州的通道,他们希望能占据巢州庐州一带,利用当地鱼米之乡的资源落足。
但是,攻下滁州可不是说说而已,特别是在目前这种人心惶惶士气低落的情形之下。滁州的城防虽不坚固,但还是完整的。城中的守军显然也有了防范。所以虽然时间很紧急,急于要攻下滁州东去,但叛军还是要事前做好准备。他们没有任何的攻城器械,只能就地取材重新造云梯等攻城的器械。
然而滁州城东的这座小山虽然树木苍翠郁郁葱葱,但却并无适合制作攻城器械的材料。这里也有竹子,但却并非是那种高大挺拔的毛竹,而是一些细细小小一丛丛像是灌木一般的罗汉竹。这些竹子粗不过拇指,高不过一丈,根本就不能取用。用做观赏编织倒是不错,用来造器械却是痴心妄想。所以叛军不得不舍弃竹子这种最廉价合用的材料,转而砍伐树木。但江淮之地的树木却又低矮的很,树木腐朽生虫扭曲无形的居多,刺槐枣木之类的木材潮湿坚硬,根本不利于打造器械。正因如此,大大的拖慢了进攻的时间。
耽搁了两天后,好容易打造了五百架云梯,打算次日一早攻击滁州。然而天亮之后,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到了军中,四万神策军骑兵如神兵天降,抵达了滁州城下。一只一万多人的骑兵兵马像是一柄利剑切进了叛军和滁州城之间,彻底将叛军进攻滁州城的通道切断。品字形的三处山谷的出口也各有一万骑兵驻扎在山口外,叛军的三万五千兵马一夜之间陷入了天罗地网之中,成为了瓮中之鳖。
得知大军被围困于此之后,安庆绪惊慌失措,他预感到了自己末日的来临,当天上午,他叫来严庄商议对策,严庄又能给出什么样的对策。安庆绪见严庄也没有任何脱困的办法,他彻底失望了。终于,所有对于严庄的信任和依赖变成了埋怨的怒火,安庆绪爆发了。
“严庄,朕对你太失望了。朕对你寄予厚望,军政大事均交于你手,让你全权负责。然而你给朕带来了什么?你将朕陷入了绝境之中。当初是你不愿救援长安,是你要放弃潼关,是你要放弃洛阳。说什么挥军东南,可开辟新的局面,可以划江而治。现在如何?我们被困在这个小山沟里动弹不得。我们很快就要完蛋了,我大燕国要灭了,朕要死在这里了。早知如此,当初朕便不该听你的。十几万大军死守洛阳城,他们未必能攻的下洛阳。就算洛阳不保,北边还有大片的城池合格土地。太原城可守,幽州城可守,雄武城妫州城均可守,那都是我安家苦心经营之地,我们大可拒守东北之地。可是现在呢?我们一无所有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完了。你说说,你给朕带来了什么?”
严庄垂手而立,他沉默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安庆绪是绝对听不下去的。进军东南的决定是没错的,往东北退却是死路一条,那是一定的。往东南是绝对有机会开辟一个新局面的。但这一切都在攻扬州失败之后化为泡影。他不怪安庆绪的埋怨,他只恨一个人,那便是王源。正是此人跟疯狗一样盯着自己咬,正是此人竟然孤身一人赶在大军之前抵达扬州,率扬州军民断了自己大军的去路,那也是断了大燕国的生路。严庄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陛下,臣有罪,臣无话可说。我大燕国或许真的气数已尽了。请陛下降罪于臣,臣愿赴死,以恕其罪。还请陛下保重龙体,万望息怒。”严庄沉声道。
“保重个屁!这时候保重身子有什么用?你愿意去死?你倒是想的美,你死了能改变局面么?朕要的是解决之道。朕不想被困死在这里,你明白么?你给朕想办法,快想办法,必须想出办法来。”安庆绪脸色青白骂道。
严庄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低声道:“陛下,臣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眼下的局势已非臣能力所及。这四万神策军骑兵,我们绝非对手。”
“住口!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给朕想,狠狠的想,朕不想死在这里。”安庆绪尖声叫道。
“为今之计,或可有一个办法可以保全陛下。”严庄沉声道。
“什么办法,快说。”安庆绪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