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嗣皱眉道:“史元帅,我军伤亡四万,敌军伤亡更惨重。他们拿命来拼,我们成功的抵挡住了,在末将看来,这便是成功的。至于元帅问的问题,末将只能说,是否能守住长安城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士们已经尽力而为了。”
“尽力而为?你这是什么话?本帅要的是守住长安城。你也不想想,长安城丢了,我们能去哪里安身?我们必须守住长安城,绝对不能丢掉城池。田承嗣,本帅不允许再说这样的话。”
田承嗣皱眉沉思片刻道:“史元帅,卑职理解您的心情,但元帅也不能如此急躁。卑职不妨跟元帅说句心里话,若是以如今的局势发展,无论我们如何尽力,长安城恐都难以守住。”
“胡说!田承嗣,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动摇军心,说出这样的话来。若非因为你是军中老将,又曾经立下功劳,本帅便以动摇军心之罪将你斩首。”史思明大怒道。
田承嗣静静道:“元帅,随便你怎么想,你想杀了卑职也行,但有些话卑职觉得还是明说了的好。卑职说完这些话后,元帅可随意处置卑职。”
史思明怒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田承嗣拱手道:“卑职也是为了元帅着想,卑职当初得元帅赏识救助,便立誓一心一意效忠元帅。所以这些衷心之言,卑职觉得应该推心置腹的说出来。埋在心里不说,反倒是对元帅的不忠了。”
史思明满脸愠怒,狠狠的瞪着田承嗣。
田承嗣自顾道:“史元帅,如今的局势,您也心知肚明。若无奇迹出现,长安城是必失的。现在朝廷坐视不管,咱们要求他们派兵来增援他们也毫无反应。大燕国新皇即位,严庄把持朝政,您也知道,严庄对您是极不友善的。他不会派兵来救援的。此为其一。其二,北城这十六万攻城兵马我们或可能抵挡住,我们损失了不少兵马,他们损失的更为巨大。就算打光了兵马,他们也未必能攻入长安城。然而元帅莫忘了,王源的十一万神策军在金州和邠州虎视眈眈。他们才是的精锐。我们和李瑁打的两败俱伤之际,他的神策军会袖手旁观么?定然不会。李瑁一定会下旨让王源参与攻城的。其三便是,现在城中粮草告急,所存粮草只够兵马十余日之用,而且还是在百姓断粮的情形下。百姓们三天没饭吃便要生乱,咱们的麻烦不仅在城外,城内的麻烦更大。城里一乱,城外一攻,城还能守住么?根本不可能。这三点便注定了长安守不住,无论城防再坚固也守不住,所以卑职才说尽力而为之,大不了与城俱亡便是,也算是我们为大燕国最后尽忠了。”
史思明面色铁青,若田承嗣所言没有道理便也罢了,但偏偏田承嗣所说三条正是他心中最大的担心,所以他才心中焦灼,对战事的进程不满。但虽然田承嗣所言甚有道理,这也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他岂能容忍田承嗣当着众将的面如此动摇军心。
“田承嗣,难怪作战时畏缩不前,原来你早就失去了斗志。你的这些话都是一派胡言,都是动摇军心之言。本帅今日若是饶了你,岂非军心涣散,再难收拾。来人,将田承嗣拖下去,重打六十军棍。”史思明大声喝道。
亲卫冲上前来,抓住脸色铁青的田承嗣便往下拖。众将忙上前求情。史思明沉声道:“谁敢求情,便军法从事。”
众将面面相觑,不敢再说话。田承嗣呵呵笑道:“诸位不要替我求情了,若我挨了这五十军棍能让长安城能守住的话,我也认了。可惜,我挨了这五十军棍也是无济于事啊。元帅,卑职劝您不要自欺欺人了。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昨日李瑁派人来宣旨,那是最好的出路。不仅元帅您本人,所有的将士们也将都获得宽恕。大帅您何必一意孤行。”
“一百军棍!”史思明厉声喝道。
亲卫们将田承嗣拖拽下去,按倒在太极殿外的台阶上,军棍噼里啪啦的开始挥舞,对田承嗣开始动刑。
一百军棍的惩罚,谁也熬不过的。慢说一百军棍,便是五十军棍,体弱者也会被活活打死。骆悦朝曹集连使眼色,曹集会意,忙慢慢的往殿门口挪去,他想去跟行刑的士兵打个招呼,要他们手下留情。但他们的举动被史思明发现。
“骆悦,曹集,你们鬼鬼祟祟作甚?是否你们也认为田承嗣的话是对的,本元帅的话是错的?”
骆悦忙道:“卑职岂敢,元帅万莫会错意。卑职只是想要如厕,想问曹将军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