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所言极是,首先,这谶书可以伪造,但如何送入杨慎矜府中是个问题;其次,如何让这谶书中的内容成为决定性的证据而不受质疑。要知道,若是谶书来路不明,李林甫和杨慎矜便会反诬有人栽赃陷害。现在朝中官员大多依附于李党,舆论一起来,怕是陛下也会生疑。”
王源皱眉缓缓点头道:“谶书送入杨慎矜府中倒不是难事,难在你说的第二点。即便搜出谶书,若是李林甫坚持为杨慎矜撑腰,朝中舆论又倒向李林甫一方的话,反倒是揭发者成为了诬陷者,这是最麻烦的。”
柳熏直道:“如何能让李林甫不敢为杨慎矜发声,让朝中官员认为这谶书便是铁证,辩无可辨,貌似这才是关键之处。”
王源缓缓起身,在厅中来回的踱步沉思,眉头皱成了个疙瘩。柳熏直来回看着王源焦急的身影,心中也很焦急,急切想想出个好办法来。
烛火跳跃了一下,屋子里亮了几分,王源的脚步忽然停住,神色中若有所思。
“怎么?二郎有办法了么?”柳熏直忙起身问道。
王源道:“熏直,我认为若想让李林甫也不敢为杨慎矜撑腰,便需得让李林甫也认为杨慎矜确实心怀不轨,这样李林甫便绝对不会甘冒大不违去为杨慎矜说话。问题便归结于如何让李林甫信服谶书是真。我认为,如果要让李林甫信服,此事则必须在李林甫自己的主导之下进行,他才会真正的相信杨慎矜有所图谋。这就叫做换位思考,站在李林甫的角度来考虑此事。”
柳熏直皱眉道:“二郎的意思是,先将此事透露给李林甫?而非直接揭发?这好像不太妥当吧。若是那样的话,岂非给了李林甫通知杨慎矜的机会。杨慎矜怕是会立刻找出谶书,此事也必告吹了。”
王源摇头微笑道:“非也,必是先让陛下知道此事,这样李林甫便只能去彻查此事。无杨慎矜府中搜查谶书是重要的一环,不消说,李林甫是绝不肯让杨钊或者是其他他不信任的人去搜查的,但这样一来便正中我的设计了。据你估计,李林甫会推荐让谁去搜查杨慎矜的府邸?”
柳熏直道:“不出意外的话,王鉷或者罗希奭才是李林甫最信任的人,主导此案搜查的必是这两人。”
王源点头道:“那便是了,如果是杨钊或者其他的人搜查出谶书的话,李林甫必是不信的,也必会替杨慎矜撑腰发动反击。但若是王鉷搜查出谶书来的话,你猜李林甫会怎么想?朝中官员会怎么想?”
柳熏直思索道:“那李林甫怕是没话可说了,恐怕会信以为真。但问题是,王鉷即便搜出了谶书,他也未必会公开啊。谁都知道,他和杨慎矜可都是李林甫手下的死党,肯定会秘而不宣。这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王源哈哈大笑道:“这便是其中的精妙之处了。王鉷一定会公开的,我有十足的信心,这当中的道理你就别问了,以后慢慢告诉你。”
柳熏直点头道:“如真的按照你所言的这般发展,李林甫便一定不会插手。但这其中也有很多漏洞,比如,事前难以保证不会走漏风声。李林甫得知此事后,未必不会将谶书的事透露给杨慎矜,杨慎矜定会意识到有人将陷害自己,所以他必会掘地三尺找到我们事先放在他府中的谶书。到时候找不到这本谶书,岂不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