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做这种事,但谢家父母就在一墙之隔的门外,江遥紧张得比平时要敏感许多。
反观谢知谨,虽然一贯的强势,但仍游刃有余。
他像是大型音乐会上把控全场的指挥家,而江遥就是由他一手指导出来的曲子,婉转的、绵长的,偶尔他坏心眼地使坏,琴音便会泄出些许破碎与喑哑,依旧动听。
曲子进行至尾声,江遥耳边似乎听见了如鼓擂的掌声,眼前也因为过于亢奋而出现了些许白花花的影子,等谢知谨松开他的嘴巴,他便大口大口地汲取空气,氧气争先恐后直入,却无法驱赶掉四肢百骸里头沸腾的烫意。
江遥像是一滩被烤化了的棉花糖,软绵绵地摊在床上。
谢知谨摸他汗津津的额头,黑如墨的眼瞳一瞬不动地将江遥的变化收纳眼底,半晌,似是欣赏够了,才按了下江遥的脑袋,说,“起来。”
嗓音带着餍足过后的慵懒,江遥很喜欢听谢知谨事后说话,这让谢知谨看起来不再是冷冰冰且不近人情的。
他像只软脚虾一样爬起来,瞥了一眼垫在床上已经湿哒哒的厚重毛巾,羞于再看。
谢知谨神色自若地将毛巾带进浴室,丢进桶里拿水泡着,江遥等谢知谨洗完出来,连忙进去也把自己弄干净,两人吹干头发,穿戴完毕,任谁都瞧不出方才在这间房里发生了多么旖旎的事情。
谢知谨跟父母说要在房间里看电影,没有大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探索彼此的身体,准确来说,是谢知谨单方面探索江遥的——尽管江遥如今想起来都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
完事之后,谢知谨将投影仪打开,开始播放电影,坐在地上开始看了起来。
江遥在谢知谨身边坐下,有意无意地拿肩膀挨着对方的,并尝试找话题跟谢知谨搭话。
他跟谢知谨认识将近五年,深知对方沉默寡言的性子,因此即使他说十句谢知谨可能只回个一两句他也不觉得尴尬。
可是谢知谨的注意力被电影吸引去七七八八,江遥叨叨絮絮说了很多,谢知谨只嗯声表示自己在听,并未过多回应。
察觉到谢知谨兴致不高,江遥也适当地闭了嘴,眉眼半耷拉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谢知谨开口,说的却是,“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回家。”
虽然是个很中肯的提议,也知道谢知谨性格如此,但江遥还是有点失落。
他在昏暗的光线里看谢知谨清冷的五官,搭配着室内低温的空调,整个房间忽而变成冰库一般,江遥露出来的皮肤被冷风一吹,起了一层细细的颗粒,谢知谨瞥见了,随手拿过放在身旁的遥控器,将温度往上调。
江遥嘟囔了声,“明天就出成绩了。”
谢知谨眼睛依旧看着投影,“我知道。”
“我有点紧张,”江遥声音闷闷的,“A大.....”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谢知谨知道他的意思,闻言终于转眸看了江遥一眼,“我给你估过分了,你达不到A大的录取线。”
尽管知道谢知谨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江遥还是有种被轻看了的感觉,他难得地跟谢知谨唱反调,“如果你估错分了呢,或者我超常发挥?”
谢知谨毫不留情面地掐灭他的幻想,“江遥,你的分数可以上其它很好的重本,不必执着于A大。”
江遥本就微弱的气焰刹那消沉,抿着唇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除了A大他还有其它很多选择,但只有A大会有谢知谨——高中三年,他拼了命的读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知道得努力奔跑才能够得到谢知谨的衣角,可是即使他起早贪黑地背书、不分昼夜地刷练习册,他依旧无法追赶上谢知谨。
江遥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残酷的现实就摆在他的眼前,由不得他白日做梦。
他蔫蔫地垂着脑袋,成绩还没有出来就被打击得毫无自信心,面对谢知谨也没有那种充盈的心情,瓮声瓮气说,“我回家了。”
谢知谨略一颔首,又将目光放回播到一半的电影上,没有挽留江遥的意思。
江遥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忍不住回头道,“如果明天成绩出来,我真的可以上A大呢?”
谢知谨转眸迎上江遥倔强的神情,半晌,冷静道,“那就等成绩出来再说吧。”
他从来不做任何没有意义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