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染血的脸颊之上,一双平日里流光溢彩的眸子,神光渐淡。
她站在那里,在这一刻心中茫然地想。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殚精竭虑也不能阻止风暴袭来。
为什么历经艰辛也不能保证结局完美。
为什么她从无怨尤,甘心吃苦,扛住自己无论能还是不能扛住的一切,只求人间最简单的幸福,依旧求不得?
为什么她已经走到了这里,却在最后这一刻,落入深渊。
眼前有些模糊,看人忽远忽近,一忽而是逼到眼前的父皇尸首,一忽儿是倏忽远去的遍身鲜血的慕容翊,一忽儿是重明宫的断壁残垣砸入眼帘,一忽儿是静妃脖子上的白绫被风雪卷去。
忽然身后一声嚎哭砸入脑海。
“陛下啊——”
脚步声杂沓,惊呼哭泣声不绝,她麻木地转头,看见今夜内阁在宫中戍守的官员都来了。
扑在父皇脚头抚尸痛哭的是段延徳。
朱彝神情麻木地站在殿中,眼睛血红地看着她。
段延徳老泪纵横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头顶一声裂响,一道剑光当头刺下。
没有武功的段延徳惊骇地瞪大眼。
铁慈下意识要瞬移,却胸间剧痛,寸步难移。
剑光将至段延徳头顶。
人影一闪,砰一声将段延徳踢开,自己一个仰身滑跪,手中凳子一挡。
喀嚓一声凳子碎裂,人影翻身而起,人在半空,一脚踢出。
对方以剑拄地,一个飞旋,砰一声,两条腿狠狠砸在了一起。
丹霜一个踉跄,撞上了殿柱,却在旋身而出时,手指一撩。
一张面具飞出,砸在了废墟间。
对方立即拔剑,后退,靠着屏风,垂头。
丹霜却已经看清了他是谁。
冰雕一样的姑娘,在这瞬间,脸上血色忽涌,连眼眸都血红。
慕四却不看她,面色僵硬地一抬手,梁上落下十几个黑衣人。
都着黑色裘皮,配辽东钢刀,身形高大剽悍,一双眼眸森冷如雪。
几乎他们出现的那一霎,整个殿内便刀光如雪,向群臣罩下。
朱彝飞奔去扶起段延徳,大喊:“传白泽卫!放旗花!”
脚步急响,一群白泽卫冲入,领头的是今夜宫中值班的祁佑。
双方交战,辽东刺客领头的却是身材微微丰腴的女子,身形一扭,已经越过了慕四,直奔内殿。
她要进入内殿,就要经过铁慈身侧。
她竟毫不犹豫,飞掠而至。
铁慈微微抬眼,看着她。
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姹紫。
姹紫也在看着她,眼神掠过一丝憎恶。
两人眼看就要擦身而过。
铁慈忽然抬手。
姹紫眼底愤恨之色更浓,立即也抬手,手中刀光明若秋水。
却忽然慕容翊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
姹紫立即顾不上铁慈,掠过她身边,直奔到慕容翊身侧。
她身后,铁慈立在那里,手抬在胸口位置,始终没有动。
姹紫跪在地上,她擅长医术,看见慕容翊的第一眼,心便凉了半截。
这一霎心中怒火如岩浆于火山中翻滚,便要喷涌而出。
皇家欺人太甚!
世子为你殚精竭虑,劳累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