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王子已经扑了过去。
他这一扑如飞鹰降地猛虎出柙,竟然带起一阵劲风,撞得四周的人人仰马翻,人们惊呼乱逃,他却只冲着那个目标,一脚将那少年踢倒,抬手便扼住了他的咽喉。
老者的惊叫撕心裂肺,“阿海!”
细弱的脖颈被死死扼住,大王子五指一收
然后一顿。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少年本已经必死,没想到最后一扼没有到来,他惊恐地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那老者已经连滚带爬地扑来,把少年从大王子手指下抢了出来。
其余大臣和首领,包括那些护卫都惊惶后退。
大王子缓缓转头。
方才的狂暴凶猛都没了,他转头的姿势无比艰难,甚至众人还能听见仿若铁器生锈一般的格格声。
他回头,看见戴着福娃娃面具的鹰主。
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
铁慈微微笑了一下,转头去看底下的战况。
嗯,打得两败俱伤。
鹰主迎着大王子的目光,缓缓取下了已经戴了很久的面具。
这面具,是当初他仓皇逃奔时路上捡的,拍去灰,戴在了脸上,后来遇上了铁慈,再未脱下。
他发过誓。
脱下面具之时,便是他拿回一切之时。
只是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还快。
都是因为铁慈。
无数人目光灼灼,看清了面具下的脸,发出惊呼。
“狼主!”
虽然西戎遭遇变乱,但是谁也不会忘记真正做了十几年狼主,西戎的继承人乌梁硕野。
原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可如今看他出现,看着底下乱象,看见那把没入乌梁合后心的刀。
所有人才明白,这一夜之间掀起的巨大风浪,和他有关。
铁慈侧头看着丹野的脸,心中吐出一口长气。
虽然丹野没用心掩饰,她早就知道他是谁,可是看他终于肯摘下面具,她还是很欣慰的。
丹野没有看任何人,平静地缓缓抽出刀。
乌梁合还剩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他。
丹野不避不让,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依稀还是当初,又野又甜,三分小虎牙微露。
他道:“牛肉好吃吗?”
乌梁合眼神里掠过迷茫,随即浑身一震,张开嘴要说什么,可惜嘴一张开便流出大股鲜血,梗住了他最后一句话。
到此时才明白,何以忽然这般暴躁多疑,这般狂暴不可控制,力气变大了,生机也被提前抽取。
没有毒的牛肉,不代表没有问题。
他抢了王位,杀了父亲,在这华丽滚烫的最高处坐不过半年,便轰然跌落。
归于尘土。
丹野没有表情地看着脚下的尸首。
他道:“把这逆臣贼子的尸首,挂到城门上去。”
一片静默。
丹野并不着急地等着。
好一会儿,那老者拉着少年当先跪下,沉声道:“是。”
顿了顿,他道:“恭迎狼主回归。”
丹野看了他一眼。
先前留乌梁合一口气出手也好,及时杀乌梁合救了那少年一命也好,都是因为这个老者,是目前王城内实权部族首领,兼西戎王城总司一职,对王军有管辖权,同时也是仅次于三大部族的强大部族的首领,那少年是他唯一的孙子。
他带了头,立即便有人跪下山呼狼主,众人还有些惴惴不安,小心地看着丹野,怕他算旧账,丹野却一脸平静,将刀入鞘,道:“此刻忠心于我,前事既往不咎。”
众人松一口气,当即便再次跪下山呼,这回声音比先前坚决了很多。
丹野立在最高处栏杆前,下着一条条命令。
乌梁合弑父夺位,倒行逆施,杀害大臣,欺压百姓,已诛。
那木图助纣为虐,罪当车裂。但已被乌梁合灭门,不再追究余罪。亲属在可自愿收尸,无人收尸则弃尸野外。
追查乌梁合那木图亲信余党七百三十二人,格杀勿论。出力诛杀乱党者,以所杀者官职相授。
除此之外,其余为两人裹挟屈从者,既往不咎。
王城正当乱时,实行紧急条令,所有人不得随意行走,部族私军首领暂住王宫,由王军保护,上交本族军队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