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抬手摸摸头发,抿抿嘴,没吭气。
她不怎么喜欢戴簪子,时常像师兄弟姐妹一样,头绳扎个高马尾。
这传统是师父定下的,某一年过年,她召集在盛都的徒弟们,一个个排队在她膝下,一人头上扎一截红头绳,嘴里还唱:“人家的闺女有花戴,爹爹我钱少不能买,买上一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
她那时候还小,还觉得怪好玩的,还被师父难得的温情感动了一把。
后来听了白毛女,才晓得对师父抱有任何温情,都叫人间错付。
不过偶尔扎头绳的习惯是保留了下来。
此刻看见那截蓝色的头绳,系着扇子在他腰边晃荡,没来由觉得头上都痒簌簌的。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面对面站着,晨曦从乱石残垣间射来,朦朦胧胧的光柱里飘飞着淡淡的尘絮,给每个人自动镀一层柔光。
这样的光线、场景、气氛,叫人忽然想说些什么。
对面的飞羽,抚摸着腰间滑润的扇子,似乎也想开口,刚咳嗽一声。
忽然地洞里蹿出一个黑乌乌的东西来,那怪物还呜呜噜噜地开口,“没事吧没事吧,怎么这么久……”
铁慈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顶了棺材盖子的杨一休。
在底下等了太久,耐不住性子上来查看了。
发现上头全是尸首,他吓了一跳,再看一眼确定都死了,这才招呼着底下的人都上来。
这下两人之间什么话都说不成了,飞羽瞪了杨一休一眼走开,杨一休一脸无辜状眨巴眼睛看着他。
等飞羽走开,他才转头,对后头爬上来的容溥露出邀功的一笑。
容溥的目光却落在飞羽的腰上,那里一个小扇子正一晃一晃,反射着阳光刺眼。
飞羽特地绕了个弯,从他面前走过。
容溥转开目光。
过了一会,飞羽又从他面前走过,步子很大,腰间的扇子荡起来,撞到一个士兵身上。
那士兵忙着观察地上尸首,没有注意。飞羽悻悻走过,身子一扭,撞到余游击。
余游击抬头正要说什么,被那扇子吸引目光,道:“这扇子甚别致。”
“好看吧?”飞羽立即抄起扇子给他看,“你瞧,这材质,这设计,这打磨,这心思!”
“嗯嗯是不错。谁送的?”
飞羽便笑了,拍拍余游击的肩,道:“你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