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仁。”
蒋从林眉心微蹙,看过去的视线带了几分怒气,道:“为父当年就不同意你与赵仪珠成婚,是你一意孤行,后悔了也是为父来给你善后,你有何资格置喙为父的决定?”
蒋长风心中苦涩,道:“孩儿不敢,是我辜负了父亲一片苦心,只是……我与仪珠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心中实在是不忍。”
当年他高中一甲探花,父亲在京中大摆流水宴三日,又请媒人上门求了八字,与傅宗书的女儿订下姻亲,只差更换名帖了,他却在大殿之上求娶帝姬,让父亲失信于人。
后来他限于驸马的身份,不能在朝中施展抱负,铤而走险,命人劫走帝姬,又是父亲来善后,请求蔡相开口,给他一个前程。
父亲为他这个不孝子做了这么多,已是仁至义尽,他纵然心中有怨,也不能苛责。
蒋从林叹了一口气,又道:“罢了,走一些弯路也是好事,正好磨一磨你的少年意气,省得心中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语重心长的道:“长风,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事事都会为你打算,你总该知道为父不会害你,今后万不可一意孤行了。”
蒋长风心中一酸,低声道:“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再也不会让爹为我操心了。”
他心高气傲,以为有情可饮水饱,可身为驸马,在朝中空有一个光鲜的身份,却没有实权,宦途也没有发展上升的空间,时不时被人讥讽一番,日久天长怎么忍受得了?
尤其是过往的同窗,在学府之时尚且不如自己,如今却一个个飞黄腾达,成了国之栋梁,两厢对比之下,更是令人愤愤不平。
好在如今一切都改变了。
蒋长风心道:对不住,仪珠……我的妻子只会有你一人,此生绝不纳二色,你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我、我没有背叛于你。
父子二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化解了戾气与矛盾,一派其乐融融之象,看的十七几欲作呕,它抬头看一眼帝姬的画像,又看了一眼自诩深情的蒋长风,只觉得他无比恶心。
——杀了他,给仪珠报仇。
——罪魁祸首都在这里了,杀了他们。
小猫咪放开了布老鼠,躬着脊背,森白的獠牙探出来,尖锐的爪尖轻而易举的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威胁的嘶吼了一声。
它的意识之中,忽然充斥了一股强烈的恨意,眼前一片血色,浑身雪白、柔软的皮毛一根根炸起,瞳孔倏地缩成了一条细缝。
这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蒋从林久处高位被刺杀过许多次,立刻有所察觉,不怒反笑的将一茶杯掷在地上,斥道:“畜生敢尔!”
瓷片粉碎,茶水飞溅。
这一下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玲珑可爱的猫儿一个飞跃,对蒋长风二人亮出了利爪,气势凛凛,任谁也不敢怀疑,这狠厉的一爪下去定然会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尺玉!你疯了么!”
蒋长风避之不及,只能以手臂死死的护住头脸,谁知这一击下去,爪上的倒钩直接撕裂衣衫,从小臂上扯下一块带血的肉来。
他痛的“嘶”了一声,心中一阵后怕,本没觉得一只小猫咪会有多大的能耐,只是破了相不好为官,这才下意识的护住头脸,不然被它抓在脖颈上,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蒋从林冷笑一声,目光阴鸷,道:“好一只忠心护主的狸奴,这可是见过人命的杀气,看不出来,赵仪珠养这小畜生还有几分能耐,我派的杀手也是死在你的爪下罢。”
他不慌不忙,竟还与十七对上了话,似乎笃定它可以听懂一样,目光之中有三分似是赞许的欣赏,以及一种近乎冷漠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