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汴京到崇州,一个人快马加鞭也要赶上三日的路,再加上马车只能走官道,因而一直到第七天,十七和铁手才到达崇州城。
“菱角嘞——嫩生生的菱角!”
水上的小贩把小船划过石桥,一路高声叫卖,船头上堆放了两大筐湿淋淋的菱角。
这里临近江南水乡,气候湿润,民居的风格多以淡雅为主,连客栈也是一水的白瓦青灰,只在门外的梁上挂了两串大红灯笼。
“悦来客栈。”
铁手勒马,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店名,心中道:大通钱庄不愧是天下第一钱庄,这悦来分号竟连芳月娘子的地方也伸得进手来。
他下车,取出一锭碎银子递给小二,爽朗一笑,气度斐然,道:“两间上房,劳烦了,稍后再送一些饭食和热水来,谢谢。”
小二受宠若惊,道:“您客气了!”
他看铁手的打扮,似乎是个江湖人,谁知竟比许多读书人还温和有礼,出言道谢。
“等一下。”
下一秒,这江湖人身后的马车之中,传来一个女子的语声,说道:“一间就够了。”
小二的身子酥了半边,恍若身在九天之上,他一生之中从未听过如此美妙、如此勾人的语声,让人一瞬间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铁手道:“那就一间。”
他卷起竹帘,在一阵幽香之中,车厢中缓缓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十指纤纤,柔若无骨,几乎可以看得见上头淡青色的脉络。
一个带着幕篱的女人走出来,扶着江湖人的胳膊下了车,尽管看不见脸,不过身上那一股梅花似的冷香已让人沉醉不知何处。
两个人进了客栈,铁手去拴马,十七在大堂中等他回来,这时——暗处忽的走出来四个身形各异的江湖人,把她围在了中间。
小二吓了一跳,叫道:“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动手的话我可就要去报官了!”
打头的汉子身长九尺,虎背熊腰,手里抓着三只透骨钉,视线阴沉沉的瞥了一眼小二,道:“爷们跟这位小姐是私人恩怨,你若是不想脑袋开花,就立马滚的远远的!”
小二立马屁滚尿流的躲到了柜台后。
那汉子又回过身来,对十七冷冷的笑了一下,道:“小娘子,这本不干你的事,可谁叫你情郎是铁手,他把我们兄弟四个送进大牢,吃了好些苦头,如今要你来还了!”
十七恹恹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到白日,她的精神就差了起来,尽管有了铁手的阳气,不会肤如刀割,可也没什么力气,难怪这几个人起了歪心思要动手。
对方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铁手二爷的女人,好胆色,爷们是江西四盗的大盗,洪滔天,今天也叫你死个明白!”
话音未落,一只手已五指弯折,做鹰爪状向她肩上擒来,看起来似乎是要留活口。
十七一闻见他身上浑浊的气息就讨厌。
作为一只艳鬼,画皮本就不擅长与人交手,更何况白日里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于是一拧腰肢,错开半步,险险避过了这一爪。
洪滔天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女人走进客栈的时候脚步虚浮,一看就不会武功,谁知竟避开了这一爪,且这一下擒拿虽落了空,却扯去了她头上的幕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