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你还不明白吗?他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截止日期,他定下来的规则,只不过是他随口可改的戏言罢了。”
齐乐人:“……那星星呢?”
狐狸的笑容越发冰冷:“星星啊……那个奴隶哭着把藏在怀中,重逾性命的星星拿了出来,说他找到了星星,现在他要他的主人兑现曾经的诺言。”
“他的主人拿起他拼上性命找到的星星,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珍惜地丢在了地上,他说:‘蠢货,我的父亲死了,我才能继承爵位。且不说你找到的星星是真是假,把它放在那个老头子的坟墓里,万一他真的活过来了,难道要我把爵位还给他吗?’”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复活的传说。他只是按照贵族间的传统,表演着约定俗成的戏码:亲人死了,派人去寻找星星,星星永远找不回来,所以贵族们只能‘遗憾’地接受现实,‘悲痛’地继承爵位,将祖祖辈辈的虚伪与罪恶传承下去。至于死在寻找星星途中的奴隶们,他们不过是表演中损耗的道具罢了。”
“可笑的道具认不清现实,妄图实现一个根本实现不了的愿望,赔上了一家人的性命。到最后,他既没有得到自由,也没有保住家人,他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被世界和命运嘲讽的小丑。”
齐乐人静静地看着狐狸,像是要透过他冰冷刻薄的神情,看清他内心的痛苦。
“后来呢,这个奴隶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问道。
狐狸将抽完的烟蒂在墙上摁灭,冷笑着说道:“奴隶拔出了狩猎老虎的柴刀,架在了主人的脖子上,一路将他拖到了海边。他生杀予夺的主人哭泣哀嚎着求他,想用金钱和名誉打动他,他不为所动,因为他已经一无所有。”
“他一刀削掉了主人的头,就像他的主人命人砍下他的家人的头颅时那样干脆。他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拽着主人的尸体跳入大海。从那以后,奴隶就死了。”
齐乐人愣了一下:“死了?”
狐狸说的难道不是自己的故事吗?
狐狸看了他一眼:“作为奴隶的他的确是死了。”
齐乐人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他还有一些奇特的人生际遇。”
狐狸扯出了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的确。他被一艘游轮救起,成了船上无名无姓的船夫,因为机灵能干,能说会道,船长很喜欢他,或者说,喜欢他年轻漂亮的身体。在他的刻意讨好下,船长教他认识了字,学了些礼仪,他可以为乘船的贵族们服务了。”
“他日夜跟在这些贵族身边,见识到了从前没有见识过的世面,他终于明白这群‘生而高贵’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不是他运气不好,遇见了一个卑劣的主人,而是这个群体从根子里就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偶尔有品格卓越之人,但这并不能弥补这个群体的罪恶。他突然有了一种信念,认定一切腐朽的都应该被毁灭。在这个信念的驱使下,他开始思考,为什么世界会这样?要如何才能改变这腐朽的人世间。”
“但无论如何,一个出身低微的船员是不可能做出什么的,他必须爬得更高,爬进这个圈子里,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然后他才能用更高的视角看清他们的弱点。很快,他能模仿得出这些贵族说话的口音和腔调,甚至对圈内的八卦了若指掌。有时候他会恶作剧,用偷来的衣服把自己乔装打扮一番,混迹在贵族云集的游轮上,从上船到下船,无论是贵族还是船员,没有人识破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