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根系纪元

东海岸的黎明浸在青灰色的雾气里,荧光苔藓在防波堤的裂隙间起伏,如同沉睡巨兽的肺部。林瑶赤脚踩过潮湿的沙滩,足底传来的脉冲式微光让她想起母亲实验室的心电图仪——那些跳动的绿色折线曾是她童年唯一的摇篮曲。

“辐射值0.02μSv/h,波动范围正常。”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女的基因检测仪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像是某种加密的摩尔斯电码。她的马尾辫上别着可乐骨翼形状的发卡,金属表面被海风蚀出细小的蜂窝纹路,“但苔藓的光合速率比上周慢了13%。”

林瑶蹲下身,战术匕首的刀尖轻轻挑开一片苔藓。翡翠色的菌丝网络在皮下蠕动,像是有生命般缠绕上刀刃。十年前植入她体内的净化根系突然共鸣,剧痛如电流般窜上脊椎——这是母亲设计的生物警报,只有当生态系统失衡时才会触发。

“东北方的磷虾群在迁徙。”小雨将全息地图投射到潮湿的沙地上,代表海洋生物迁徙的银色光点正汇成逆时针漩涡,“它们避开了神庙废墟的辐射区,但潮虫群开始向那里聚集。”

防波堤尽头传来孩童的嬉闹。几个少年正用海藻纤维网捕捞发光的浮游生物,他们的脚踝银铃在晨雾中叮当作响。老渔民的孙子小海举起玻璃瓶,里面囚禁的荧光水母正用触须敲打瓶壁,发出细密的“哒哒”声,像是倒转的《摇篮曲》节拍。

“昨晚的监测数据。”小雨递过电子板,屏幕边缘有烧焦的痕迹——这是三天前潮虫群突袭观测塔留下的纪念,“神庙废墟的量子纠缠信号强度突破临界值,有东西在重组海底的机械残骸。”

林瑶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波形图,那些起伏的峰谷与她体内净化根系的共振频率完全一致。

潜水艇潜入幽暗海域时,林瑶的翡翠吊坠突然发烫。青铜匣在战术包中震颤,发出低频嗡鸣,像是母亲在时光尽头敲响的警钟。小雨坐在副驾驶位,手指快速滑过控制台的苔藓涂层,那些荧光纹路随着她的触碰变换着加密基因图谱。

“压力阀指数异常!”少女突然高喊,潜水艇的钛合金外壳在深海水压下发出呻吟。舷窗外,成群的发光樽海鞘正朝同一方向螺旋上升,它们的透明躯体包裹着翡翠色能量核,如同海底倒悬的星河。

林瑶将量子化的右腿刺入控制台接口,翡翠根系顺着电路蔓延至外壳。苔藓涂层的生物光骤然增强,将深海的压迫感转化为温暖的脉搏。“我们正在穿过逆向生长区。”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母亲在这里埋设了基因锁。”

神庙废墟的轮廓从黑暗中浮现。珊瑚丛包裹的钛合金舱体上,藤壶排列成DNA链的图案,每个突起处都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小雨的检测仪突然爆出刺眼火花,全息屏上滚过母亲实验室的三角徽记——正是林瑶锁骨下那个渗着翡翠微光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