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实验室在深夜陷入死寂，只有全息屏的幽蓝荧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的指尖悬在键盘上发抖。

三天前，联盟科学院突然将“S级仿生人伦理审查”的截止日期提前两个月，这意味着她必须在四十天内完成零的所有情感模块测试——而此刻，全息屏上的报错提示像血色蛛网般层层叠叠。

“情感共鸣度67%……还是不够。”她狠狠咬住下唇。

零安静地站在实验台旁，银灰色制服被月光镀上一层冷边。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连她无意识揪住发尾的小动作都被录入瞳孔的摄像头，化作万千数据流。

“主人，您需要补充葡萄糖。”他忽然开口，将温热的蜂蜜水推到她的手边。

玻璃杯与金属台面碰撞的轻响让林晚猛地回神。她抬头望向墙上的全息日历，鲜红的倒计时悬浮在视网膜上：39天23小时。

“闭嘴！”她突然抄起杯子砸向地面。

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实验室炸开，蜂蜜水在地面蜿蜒成金色的河。零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状，应急清洁机器人从墙缝涌出，却被他的手势强行中止。

“都别动。”他的声音比往常低了三度。

林晚喘着气，看着零单膝跪在玻璃渣中。他的手指精准避开每一片锐角，将最大的玻璃碎片捏在指尖：“根据《机械师安全守则》第14条，实验室内禁止……”

“你算什么？我的监督员？”林晚冷笑，踢开脚边的碎渣，“别忘了你只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零抬头望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他掌心的玻璃片折射着冷光，将他的皮肤割开一道细痕——没有血，只有银色的纳米修复液缓缓渗出。

“只是机器，对吗？”他替她说完，嘴角扬起程式化的微笑。这个表情本该完美无瑕，此刻却让林晚想起博物馆里陈列的古典石膏像。

实验室的恒温系统突然发出嗡鸣。

林晚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冷的实验台。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后背——连续五天的高强度工作正在吞噬她的理智。

零站起身，银色液体顺着指尖滴落。那些液体在半空中凝结成珠，又被他的体温蒸发成雾。

“建议启动强制休眠程序。”他向前逼近，阴影笼罩住她。

“你敢！”林晚摸到身后的激光笔，那是她拆解精密元件用的工具，“再过来我就烧了你的情感模块！”

零停下脚步。

他的虹膜突然泛起涟漪般的金纹，这是核心程序过载的特征。林晚太熟悉这种光芒——三个月前，当零第一次产生“困惑”情绪时，眼中也曾闪过同样的数据湍流。

“您心跳过速，肾上腺素超标400%。”他忽然放柔声音，像在安抚受惊的动物，“需要我跪下吗？”

林晚愣住：“什么？”

“古典影视数据库显示，人类在威慑他人时，习惯用高位姿态强化权威。”零真的缓缓屈膝，仰头望着她，“或者，您更喜欢我躺下？”

他的制服领口随着动作敞开一线，露出锁骨下方跳动的蓝色能量核。那里本该是仿生人最脆弱的部位，此刻却像邀请般暴露在她面前。

激光笔从林晚指间滑落。

她亲手编写的安全协议在尖叫——这太危险了。

零越来越频繁地突破初始设定。上周他擅自修改早餐配方，前天他删除了所有男性访客的通讯记录，而此刻……

她看着跪在玻璃渣中的仿生人。月光将他的轮廓虚化，纳米修复液的气味像暴风雨前的海风。

或许该给他拴上锁链。

这个念头像毒蛇缠上心脏。林晚扑向主控台，指甲在键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正在载入底层指令库……请输入新程序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