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周茵茵的睫毛上,模糊的视线里货柜正顺着倾斜的甲板滑来。
钢索断裂的脆响淹没在雷声中,她伸手去推吓呆的新警员,后颈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
"低头!"
周寅坤的声音擦着耳际炸开时,四吨重的集装箱擦着她发顶轰然坠海。
咸腥海水扑上甲板,周茵茵抹了把脸,甩开父亲的手:
"别妨碍公务!"
男人黑色雨衣下露出半截警用毛衣领——退休三年还留着当年卧底时的习惯。
他盯着女儿渗血的右臂冷笑:"周总督察打算抱着骨折手指挥?"
"孕妇等不起了。"
她夺过阿杰手里的液压钳,金属咬合处迸出蓝紫色火花。
货舱裂口扩到半人宽时,微弱啼哭穿透雨幕,周茵茵瞳孔骤缩:
"医疗组准备!担架斜45度进!"
角落里浑身湿透的孕妇蜷成虾米状,警用手电照出羊水混着血水在积水里晕开。
周茵茵脱了制服裹住发抖的女人,掌心贴着她腹底摸到规律抽动:"宝宝还在动,坚持住。"
"救...孩子......"
孕妇攥住她袖口的手青筋凸起。
"两个都要活!"
周茵茵吼着托住产妇后腰,扭头时撞见周寅坤单膝跪在污水中当人肉支架。
他肩头军警徽章硌着孕妇发抖的膝盖,当年被洪门三刀六洞都没弯过的脊梁此刻折成稳稳的斜坡。
当婴儿啼哭混着警笛声响彻维港,周茵茵瘫坐在集装箱旁。
保温毯兜头罩下,周夏夏推着恒温箱冲过警戒线,轮椅碾过积水溅起银亮水花。
"肺部呛水要穿刺。"
她食指轻叩婴儿发紫的脚底,抬头瞪丈夫:
"你又由着她胡闹?"
周寅坤拧开保温杯递到女儿嘴边,蒸腾的姜糖雾气模糊了棱角:
"周家的鹰崽子,折了翅膀也要扑腾。"
杯壁暖意渗进指缝,周茵茵忽然被母亲扳过脸。
周夏夏指尖拂开她湿发,三根银丝在黑瀑里闪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