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咳嗽两声,慢悠悠地站到程遐身侧,皮笑肉不笑地接口,
“兄长火气忒大了些吧!
程内史思虑周祥,老成谋国。剿灭肘腋之患,再图西进,方是万全之策。
兵者,死生之地,岂能如莽夫斗狠,一味贪功冒进?”
此言如同火上浇油。
石虎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砚台跳起:“石生!你少在这充好人!
你小子可别忘了,荥阳城外你被刘曜揍得满地找牙时,是谁出马把你捞回来的?
如今倒学会指手画脚了?
还有你程遐!你那点龌龊心思当谁不知?
张宾死后,你便整日里排挤人家刁膺,你无非是想做大赵的丞相,读览大权罢了,当别人不知道么?”
“石虎!休得血口喷人!”程遐脸色铁青。
“兄长请慎言!你只记得我不是刘曜的敌手,
那日你被两个汉奴打下马来,是谁把你弄回来的?你怎么不提?”
石生也红着脸,针锋相对。
堂上顿时炸了锅。
石虎脸红脖子粗,翻起陈年旧账,连石生克扣军饷、程遐纵容族侄强占民田的腌臜事,都抖了出来。
程遐气得山羊胡直翘,
将石虎违抗石勒军令,肆意屠城、奸淫掳掠的丑事,也都像说书一样,说给众人听。
石生则阴阳怪气,专戳石虎痛处——讥讽他儿子石邃,是个腹内空空的窝囊废,这才导致冀州章武郡丢失。
“够了!”
石勒一声怒喝,如同虎啸,震得堂内嗡嗡作响。
他额头青筋微跳,盯着石虎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方脸。
石虎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无非是因石邃军权被夺之事借题发挥!
可眼下冲锋陷阵,还真离不得这头蛮虎。
石勒强压怒火,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都是自家骨肉兄弟,伤了和气让外人笑话!”
他目光转向一直缩在角落,装死的桃豹和石聪,
“桃豹、石聪,你二人也是我大赵久经战阵的名将,说说看法?”
桃豹眼观鼻,鼻观心,瓮声瓮气道:“大王明鉴万里,末将唯大王马首是瞻。”
石聪更是滑溜:“这个……石虎将军勇猛善战,程内史老成持重,所言俱有道理……
末将……末将听大王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