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的手指擦过阶梯扶手的瞬间，苔藓状的光斑顺着金属纹路向上攀爬。

那些半透明人影的轮廓愈发清晰，他们飘动的衣袂里不断析出类似极光的物质，在粒子对撞机的轰鸣声中凝结成他记忆里的画面——母亲实验室的防护服编号，十年前被酸雨腐蚀的越野车仪表盘，还有张雯雯将晶核植入他脊椎时飞溅的纳米血珠。

"；压强差在重新分配！"；小霞的声音被合金穹顶折射成十七个重叠的回声，她别在腰间的盖革计数器突然发出尖锐鸣叫。

李文低头望向作战服袖口，那些本已愈合的晶核创伤正渗出荧蓝色的组织液，沿着阶梯的螺旋纹路蜿蜒成发光的溪流。

第三十七级台阶开始生长肉质菌毯，某种介于机械与生物之间的呼吸声从四面涌来。

李文拔出腰间的相位切割器，刀刃却在触碰到阶梯微生物群的刹那，迸发出类似母亲哼唱的电磁波频。

防护面罩的平视显示器突然闪烁起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粒子对撞机的环形管道里，漂浮着与他此刻伤口相同的荧光物质。

"；不是幻象......"；李文扯开黏连在伤口上的作战服布料，发现流出的组织液正在空中聚合成微缩的螺旋星系。

当第一滴液体触及下方三百米处的圆形平台，整个空间突然发生九十度轴向翻转，他看到自己的血液在失重状态下凝结成无数六棱柱，每根晶体内部都封存着不同时间线的记忆残片。

守护者是从两具纠缠的尸骸中诞生的。

左边那具穿着二十年前的防辐射服，右半边身体覆盖着与李文伤口相同的晶核增生体。

当它从粒子对撞机的残骸里站起身时，数万片悬浮的记忆晶体突然调转棱角，将折射的光线聚焦成实体化的光刃。

李文翻滚着躲过第一道光瀑，背后三米厚的钨钢墙在嗡鸣中熔解成液态金属雨。

他反手掷出的相位切割器在守护者胸前炸开彩虹色漩涡，却只撕下块带着母亲工牌的腐肉。

第二波攻击来得毫无征兆——那些漂浮的血液晶体突然穿透他的防护服，在肋间生长出与阶梯菌毯相同的肉质导管。

"；认知......污染......"；李文单膝跪地咳出带着电路碎片的血，战术目镜显示他的基因链正在经历第9次重组。

守护者破碎的面罩下露出半张与他相似的脸，被晶核侵蚀的声带发出粒子加速器启动时的低频震动。

当第三道光刃劈开他胸前的士兵牌时，大量银白色纳米虫从断裂的链坠里喷涌而出，竟与守护者体内的晶核物质发生了量子纠缠。

爆炸产生的时空褶皱中，李文看见无数个自己在平行宇宙里做出不同选择。

某个穿着白大褂的虚影突然按住他渗血的伤口，那触感与二十年前母亲调试晶核植入器时的温度分毫不差。

"；还剩......七次重组机会......"；李文挣扎着扯断肋间的肉质导管，发现流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闪烁着克莱因瓶结构的光量子团。

守护者胸口的对撞机管道突然开始逆向旋转，将他刚刚剥离的污染物质重新吸入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