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明白。我抽出被他攥得发烫的手,待账本到手,便由王爷亲自呈给陛下。太子素来仁厚自居,定不会插手其中的。
夫君......我喉间刚溢出半句称呼,便被他的力道箍得更紧。
他侧头看向窗外沉沉夜色,声音里带着自嘲:这监国的差事,倒比领兵打仗更累人。
丘福那蠢货白白葬送十万将士,那群蛀虫还在日日吵嚷着要太子回朝。爹倒好,把烂摊子都甩给我。
我顺势将茶盏递到他唇边:陛下自有考量,夫君莫要气恼。丘福之败,本就是孤军深入之祸,怨不得旁人。倒是那杨荣,在昭狱关了半年,太子竟不闻不问?
朱高煦啜了口茶,喉间发出冷笑:杨士奇效忠老大,杨蒲谨小慎微,谢晋倒是肯为我所用。可杨荣此人......
他忽然倾身向前,烛光在他眸中映出灼灼锋芒,若能收服他,倒是个臂助。
妾身明日便去镇北府司。我抽回被他攥得发烫的手,指尖在他肩上缓缓揉按,杨荣最重气节,妾身自有办法让他开口。
不可!朱高煦猛然起身,案上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那昭狱阴寒,你身子未愈......
夫君忘了?我笑着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个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太医院新制的伤药,妾身试过了。
他望着我腕间未愈的烫痕,忽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锦缎外袍上的龙涎香混着他身上常年不散的甲胄气息,莫名令人心安:莲儿,你总为大局筹谋,何曾顾惜过自己?
我倚在他胸膛,听着他擂鼓般的心跳,指尖在他腰间的玉带钩上摩挲:妾身这条命,早该在洪武三十一年就丢了。能多活一日,便多陪夫君一日。
朱高煦忽然轻笑出声,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耳畔:你倒是比那帮腐儒通透。明日让徐骁随你同去,杨荣若不肯降,便......
夫君放心。我按住他欲言又止的唇,妾身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