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起轿窗一角往外看,暮色中尸体悬在城门上,白绫裹着尸身随风晃动,下方挤满了百姓。
这般杀鸡儆猴,够他们老实几日了。张軏递来伤药,我推开他的手:你替我上药。
他指尖微顿,药膏触到伤口时疼得我倒抽冷气。轿帘突然被掀开,小校尉禀报说何廉已招供,我正欲起身,却被张軏按住肩头:上了药再处理别的。
夜色渐深,我伏在案前整理供词。张軏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这里有名的芙蓉糕。
我抬头看他,他正将糕点摆在案头,烛火映得他眉骨越发锋利。指挥使大人倒是会挑时候。
我蘸了朱砂在供词上画押,指尖忽被他攥住,你这伤再不上心,胳膊怕是要废了。他抽走我手中的狼毫,将药膏重重搁在案上。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胳膊废了,自然有张大人你替本宫执笔。
话音未落,他已撕开我肩头的纱布,伤口渗出暗红血痂。药膏触上肌肤时,我咬住牙关不吭声,他却突然用银簪挑开血痂:腐肉不除,新肉难生。
张軏!我攥紧案角,他忽然倾身压过来,呼吸拂在我耳畔:疼就喊出来,臣听着。
药膏带来的灼痛让我额角沁出冷汗,他却将帕子垫在我手下:攥紧了,娘娘的指甲要嵌进木头了。
我靠在案前,冷汗浸透中衣。张軏指尖沾着金疮药,正小心拨开我肩头的弩箭伤口。
血痂混着药粉簌簌落下,他忽然停手:莲儿,你可有事瞒着我?
他问得突兀,我却不敢抬眼看他。此刻烛火摇曳,他腰间绣春刀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莲儿...他喉结滚动,你明知荣国府已被陛下盯上,为何还要趟这浑水?
我咬住帕子闷哼一声,鲜血顺着药棉渗出来:朱棣把监国之权给了朱高煦,太子党那群腐儒岂能善罢甘休?江南士绅不交粮,不除了他们,明年开春二十万大军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