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终是赌局

谢晋的笑声如蛇信舔过耳廓:张大人,韦忠喉管可还渗着血呢!韦忠的命吊不稳,明日早朝咱们都得喂狗!张軏却恍若未闻,袍袖扫过案上烙铁,火星溅在我裙裾边缘。

他喉结滚动,嘶声道:你既做了汉王的刀,我便陪你赌这局,看看天命到底肯不肯向他朱高煦低头!

我胸腔里闷着未咳出的血,却觉他掌心温度透过层层绸缎,烫得惊人。这男人分明是铁铸的,怎会在说"陪你赌"三个字时,尾音颤得如断弦?

谢晋拽开他时,我转身走向门扉,指尖攥紧染血的供词。朱红色宫墙外头,雪正下得狠,落在我腕上竟比张軏方才攥住时的温度更冷。

朱高煦的身影正立在书房前,见我脸色苍白得,忙迎上前,焦急地唤道:莲儿,你脸色这般难看,可是不适?

我将染血的证词用力塞进他手中,王爷,妾身……妾身没有让您失望……话还没说完,便觉眼前一片昏暗,身体向前倾斜。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次日午时,檀香袅袅的床榻上,朱高煦正攥着我的手,指尖温热透过锦缎被褥。

腹中绞痛犹在,却被他嗔怪的语气熨平了三分:这些时日,你给本王老老实实待在府中,不许再劳心那些琐事。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像极了往昔逗弄红鲤的模样,只是眼底血丝密布,昭示着昨夜定是熬到了天明。

朱高煦将我的手拢进掌心:老头子信了,朱权被削了爵,韦家夷三族!阳光在他眸中跳跃,映出少年君王初尝权柄的锋芒。

王爷...我撑起身子,鬓角冷汗沁入枕巾,朱权狼子野心,以后莫要与他有瓜葛了...

话音未落,他已倾身压近,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莲儿,待本你生了麟儿,本王定再抬你进府一次,这次从正门!

三个月后,我腹中胎儿躁动得厉害。产婆说这是头胎,产程怕是要长。朱高煦在房外踱步,脚步声比往年除夕夜更急。我攥着被角,指甲掐进掌心——这孩子的降生,是保命符,亦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