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嵊有些失魂落魄,想着何远有多讨厌他才会迫不及待离婚,连一天都等不及。
傅老爷子插手,何远态度坚决,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试图挽留,拼命做一些惹人讨厌的无用功。
“结婚证已注销。”
工作人员按部就班的告知程序到了哪一步,听在傅嵊耳里,像冰冷的催命符。
傅嵊心里烧得慌,看着工作人员去打出离婚证,徒劳无功的看着,无能为力阻拦,又回头看何远,何远偏头去看窗户外面,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虚化了他整个人,好像下一刻就会突然化成烟、化成尘埃那样,陡然消失在眼前。
他被高高吊在空中,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脚底只有一条薄如蚕丝的细线,稍一用力就会摔下去,偏偏两边都有人拿着火把灼烧这根细线。
“何远……”傅嵊嘴唇嚅动,声音细如蚊呐,“不走好不好?”
但除了在他耳边轰隆作响,没人能听见。
“这是你们的离婚证。两位从今天开始正式解除婚姻关系,从此以后,婚嫁自由,互不干涉。”
‘梆’一声,手起刀落,红章盖下,送来嫣红如血的离婚证,宣布他们不再是夫妻关系。‘铮’一声,细线两头都被烧断,傅嵊坠入不见底的深渊,完全被失重感淹没,心慌得更厉害,以致四肢无力,呼吸都开始变缓慢,乍然间好像出现幻听。
何远拿了离婚证就走。
傅嵊还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离婚证,直到被催促让出位置,他才起身离开。
傅老爷子的人见他没拿离婚证,刚想拿起来,傅嵊去而复返,小心翼翼拿起离婚证妥帖的放在心口处的口袋里,掌心按着那儿离开。
***
离婚过程无风无浪,何远揣着离婚证回季白书的家,将离婚证扔桌上就趴在床上睡觉,直到晚上在餐桌上简单提一句离婚的事,季白书和王元燿瞬间安静。
季小吉人小鬼大,已经知道离婚什么意思,悄悄给他送来心爱的小熊和糖果,也乖乖写作业不烦人。
何远在季白书家里住了三天,被当成易碎玻璃那样小心翼翼对待,搞得他浑身不自在,很快在外面找了个房子搬出去。
季白书挽留失败,何远决意搬出去住。
新租房里家具一应俱全,就是没有他熟悉的书籍和用惯了的东西,比如衣物、通讯器和银行卡等,都还在傅嵊那里。
何远去挂失银行卡,重新开了一张副卡来用,衣物和通讯器等东西可以再买,他不打算要回来,因为不想联系傅嵊。
搬出去住的头一个月,何远经常能察觉到一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回头去看又找不到,有时候半夜起来能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车,白天起来又看不见了。
如此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何远拨通傅老爷子的电话说了这件事。
那股视线、那辆车就没有再出现。
某天,何远接到一个陌生通讯,对方一言不发,何远喂了几声,意识到那边的人是谁,于是也不说话,最后还是傅嵊败下阵来。
“老爷子拉下老脸联系以前的人脉,硬是在这关键时期弄了几个外派出去的任务让我去执行。”傅嵊在通讯另一端说着话,“如你所愿,你能清静一段时间了。”
“我没想打扰你,只是有时候太想你,克制不住想见你。等我回神,已经出现在你周围。何远,我知道你想跟我彻底断干净,但是能不能……能不能别做太绝?至少,别那么快,给我点时间适应,你能不能看在过去六年的情分上,就当可怜我,别对我赶尽杀绝。”
“我不打扰你,远远地看你,行吗?”
何远:“优柔寡断不是你的性格。”
“不是优柔寡断,何远,我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何远皱眉,不太懂傅嵊这话的意思。
通讯另一端的傅嵊笑了,紧接着是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咳嗽,仿佛喉咙都要咳断了一样。但咳嗽声很快消失,然后是远离通讯器的闷咳,如果不是何远听觉灵敏,估计听不出来。
何远皱眉,傅嵊感冒了?
傅嵊以前受过伤,胸腔落下一点毛病,一感冒发烧就容易引发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