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在头顶盘旋,方进再也找不到机会开枪。刚刚被压制在豁口处的追兵,纷纷探起头来。张望了一会儿,终于有胆大的试探着爬过残壁,刚一抬头,眉心炸开一篷血,脑袋像碎裂的西瓜。
狙击手!狙击手!
众人又尖叫着往后缩,情急中又有一人倒下,子弹穿过后脑,一枪毙命。连枪声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无声狙击,来无影去无踪,无可寻觅。
这下子大家都怂了,趴得死死的,连头都不敢抬。
徐知着不再开枪,安安静静地等着,对耗!狙击手在战场上的作用尽在于此,无声的威慑!我不需要干掉很多人,我就可以吓垮很多人!
直升机一圈又一圈的盘旋着,除了惶恐不安的老百姓找不到任何目标。
要怎样隐藏一滴水?
让它汇入大海里。
陆臻拉着夏明朗冲进一间铁皮屋,没有尖叫没有人影,没有瑟瑟发抖的哭泣……空的!陆臻一愣,夏明朗已经从他身边越过。陆臻连忙拉住夏明朗手臂,低声喊道:“别跑了,先躲躲。”
夏明朗站定晃了晃,忽然仰面栽倒,重重地砸到陆臻身上。陆臻吓得连忙捞住他揽进怀里,才发现夏明朗脸色苍白如纸,半个身子都浸透了血,从指尖上一缕一缕的往下滴。
陆臻脑子里嗡的一声,刷出三秒钟的空白,然后眼前好像刚刚打开的电视一点一点地显出影像那样浮出模糊的画面。魂飞魄散中,陆臻的手指抖得厉害,哆哆嗦嗦地去摸夏明朗颈边的脉搏,情急之下怎么摸都摸不到位,指尖一潭死水,波澜不兴。
陆臻忽然抬手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双手握拳低吼了一声,终于定下神来,手指沿着夏明朗的耳根处往下滑,心跳纵然微弱却也急促。陆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种从里到外的虚脱感从他每一个细胞里泛出来。陆臻颤抖着解开夏明朗的上衣,发现伤口果然全部绷开了,略一翻动,暗红色的血大团大团地涌出来。
陆臻连忙找纱垫填进去止血,异常焦躁地在频道里呼叫方进,治疗失血性休克的医药包都在他身上背着呢。
“我怎么找你啊?”方进嘀咕。
“查我军牌!”陆臻吼。
方进听着一愣,心想逃都逃出来了还发这么大火儿,果然穆桂英秋后算帐了。
贫民窟里容易迷路,但这对方进来说不是个问题,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路。
方进最后看了那个豁口一眼,愤愤地吐了口唾沫,把重机枪拆成了一堆零件。抛开这个累赘,方进就像猴子穿越森林那样穿越起破屋烂棚。
两点间什么最短?
两点间直线最短!
方进遇墙翻墙,穿家过院,飞檐走壁,动作流畅而轻巧,像是在飞一样。这是他专门练习过的一种技能,他一向自称是可以四足行走的人。
不远处,巴利维的手下们依靠装甲车的掩护终于从豁口里冲了出来。徐知着用高爆穿甲弹打瘫了其中一辆车,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放起了冷枪,战果虽然不多,但效果很明显。士兵们胆战心惊地推进着自己的搜索线,虽然把老百姓惊得乱窜,但收效甚微。
当方进摸到陆臻身边时,陆臻正在给夏明朗喂药,是的,“喂”药。可怜的方小侯爷从窗口跳入还没站稳,当场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陆臻从夏明朗身上抬起头来,唇上沾着一点水色,亮闪闪的,让方进一下子红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