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何时我都能比别人更从容。”
夏明朗沉默地翻过身把陆臻合到身下,他温柔地亲吻着陆臻的嘴唇,陆臻仍然专注地看着天花板,好像那里有他全部的梦想。
“曾经,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我永远都不会失去,除了我的头脑和身体……而现在,还有你!”
夏明朗一时僵住,他慢慢抬头,眼中有不可置信的疑惑,忽然又微笑,挑一挑眉毛,十分得意的样子,而心底却唏嘘,他本来是打算放弃这些的,他本打算宽容这个怪小孩所有的怪癖与坏毛病,就像陆臻包容着他一样。
陆臻垂眸看向他,微笑:“你走了之后,我拿着严头开的介绍信去广州军区那边蹭训练作交流,在那里遇到以前带过的一个排长,现在已经做连长了,看到我很兴奋,他们要参加国庆阅兵式的军区选拔,大操场上全都是踢正步的军人,那气势排山倒海。我看着他们训练,在领子上扎大头针,在背上绑t字架,我说这简直劳民伤财。队列队形的确在塑造新兵集体感上有非常好的效果,可是,何必要搞成这样?我的老兵没有不高兴,但是他说,他要禁止我接触他的士兵。”
“怕你带坏人家吗?”夏明朗眨眼。
“他说我会毁掉一段美好的回忆。他说每个男人都应该当一次兵,感受两年最纯粹的日子,在那里,输和赢是那样的明明白白,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的争取胜利,最彻底的热血,最彻底的刚强,不计得失。那才是青春,那是永不凋谢的鲜花之海。这种日子,不是苦,是享受。人会老,会变,会开始变聪明变世故变得不敢放肆,然后再也回不去。可是那段青春的日子会永远留在心里。”
陆臻抱住夏明朗的肩膀笑得明亮又冒傻气:“所以,小生白活了这么多年,刚刚发现我原来还没有青春过。”
夏明朗失笑:“现在开始也不晚。”
陆臻抱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扎进里间翻书柜,他找出一个大红封面的本子,这是陆臻军事学硕士毕业论文,陆臻翻到最后一页,在所有的引用文献最后用黑色的钢笔写了四句话——
最好的抵抗是威慑。
最强的战略是拒敌于国门之外。
最高明的战术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仁慈,是死神的执照。
夏明朗在心里一字一字地默念,感觉震撼而动容。
“这是我原稿的最后一段,后来被导师删掉了,他说太文艺。”陆臻笔直地站着,“可是前两天我整理资料又看了一次原始文档,忽然发现原来我想做的,从来没有改变过。”
夏明朗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他,神色郑重。
陆臻慢慢抬起手,敬礼!
“您的少校陆臻!将以毕生心血,为中国的不战而奋斗!”
陆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明朗,他的身姿笔直,每一条肌肉都绷紧,昂扬向上,像暴雨中生长的竹,有直刺天幕的锐利锋芒。
“好,很好!”夏明朗很慢很用力地鼓掌。
他的眼神温和,抬手举杯一饮而尽:“那么,就让我做你一击必杀时最锐利的武器。”
陆臻笑起来,紧张绷住的身体逐渐软化,他用一种近乎感激与崇拜的眼神看着夏明朗,那个男人半躺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却有无可比拟的庄严气势,
他曾经想过夏明朗会用一种怎样的姿态来支持他。
他也曾经犹豫过,他如果决意追逐理想不顾一切会给夏明朗造成怎样的压力。
可是夏明朗又一次轻而易举地超越了他所有的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