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笑得很无奈:“别人的衣服就不是衣服了,是吧?”
陆臻抽抽鼻子:“我明天给你洗。”
那天夜里,徐知着哭了很久,哭到好像再也听不见他哭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夏明朗看着同样眼泪汪汪的陆臻,这只难得不张牙舞爪地磨着他的尖牙利齿与他针锋相对的小家伙,此刻红通通着眼睛像一只纯良的兔子。
“我们两个,谁把他扛回去?”
被泪水粘糊的眼睛困得睁不开,陆臻皱皱鼻子,晕乎乎地说道:“队长,我实在不想动,不如你就把我俩就扔这儿吧。”
夏明朗忽然觉得皱着鼻子的陆臻很好玩,看起来不像一只兔子而更像一只猫,只是不知道猫哭起来是不是也会这样红眼睛。他于是很爽快地笑了一声,让守靶场的士官打了个电话给郑楷,回来按着陆臻的脑袋平躺下去:“那就这样吧,我陪你们一起。”
那个夜晚,天空是纯净的冥蓝色,月朗星稀。
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在零下的低温中在野外睡着,而像现在这样,幕天席地身边还有战友安静的呼吸,这是美好的享受,陆臻睡得很安稳,他把自己蜷起来靠着温暖的地方,整个夜里做了无数的梦,全是快乐的画面。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把陆臻从睡梦中唤醒的时候,他睁开眼睛仍然觉得身在梦中。
晨辉初现,太阳的光雾从夏明朗的身后漫出来,勾勒他侧脸的轮廓。
陆臻眯着眼睛看过去,从额头到下巴的那一条折线,与记忆相重合,一分不差。心里悄然地起了一些变化,好像输入密码,三遍之后绿光闪烁,心门悄然打开。仿佛着了魔似的,陆臻慢慢把自己撑起来,于是夏明朗的脸渐渐由单薄变立体,他看到饱满的额头和浓丽的眉,睫毛不长,然而浓密,勾出黑色的曲线像是微微睁了眼在看着谁。视线往下走,掠过挺直的鼻梁,唇线分明而利落,颜色偏深,暗红色。
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咬下去,尝尝他的血,是什么味道,想知道夏明朗的味道。
这个念头曾经无数次在陆臻的心里响起,而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可抑制,陆臻慢慢俯下身,嘴唇相碰的瞬间,他悚然惊醒,手上脱了力,跌在夏明朗的胸口。
那个瞬间他像是站在一个高湖的堤坝下,堤防骤然崩溃,他看到像山一样的洪水奔腾而来,将他的灵魂击碎,灰飞烟灭。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他听到那些碎片发出细碎的声响,是这样啊,果然,是这样。
稳定,强大,深不可测,充满了神秘感,温柔而幽默。
就是这样,他从来都喜欢这种人,从来都是,那些人总是可以轻易地吸引他的视线,让他将灵魂和身体一并奉上,只希望他会喜欢。
原来如此!
他感觉到夏明朗在他身下动了一下,陆臻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僵硬。
夏明朗把手掌放到他背上,小心地翻身将他放平,然后轻轻拍他的脸:“嗨,小家伙做噩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