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和带徒弟是两回事。在这年代,师徒关系堪比父子关系,所以她在挑选徒弟这一点上会很慎重。
在医馆内坐堂的大夫她都打算一视同仁,所以也不介意沈东漓塞人进来。说白了,这也是她在发展初期不得不妥协的一点,投靠一势力寻求庇佑。万幸的是,这事没有使她过于为难。
“好啦,今天就到这吧。”话竟然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葛如沫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服药期间若是有什么问题,尽可来找我。”这话自然是客气话,她对她开的方子有信心,沈东漓也不是她头一个开半夏秫米汤的人,可有些话还是得说的,对病人的心理有安抚作用。
“我让人把药抓来,你来煎如何?”沈笠问,他不是怕麻烦,而是怕自己手生,煎不好。
“我住在别人家里,不是很方便,不过你们一定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葛如沫斟酌着说道。她此刻确实感到了住别人家里的不便了,这医馆还是得赶紧开起来才好。
沈笠显然也想到了她的处境,看向沈东漓,待他点头后,才略带不满地说了句,“你那医馆要赶紧开起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你拿着这块牌子到清河镇柳叶巷第三家找一个叫沈忌的,他会帮你的。”
沈忌?有点耳熟,葛如沫想了想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但她伸手将牌子接过,用不用得上是另外一回事。
没有扭扭捏捏地欲迎还拒,这性子的姑娘处起来挺自在,沈氏主仆如是想。
“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叨扰。”
沈东漓说这话时,沈笠已经套好了车。
“再会。”葛如沫挥手,她知道改天再来叨扰的另一层意思便是‘他那病治好了,回头必有重谢’,像沈东漓这种世家门阀培养出来的人,是不会将谢字挂在嘴边,而没有任何实质的谢礼。那是失仪,且会欠下人情债。
一回到落脚处,沈笠就说,“公子,我把把方子拿去给狄老看看。”
沈东漓点点头,其实不用看,他都已经决定用这个方子了。方才葛如沫帮他针了几下,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情况好了很多。
狄老是他的随行大夫,负责他身体的保健,一应用药不说必需经过他的同意,但给他过目一下,也是一种尊重。
狄老将方子仔细看了一遍,问,“这方子怎么来的?”不怪他慎重,他知道他现在跟着的这位是个有地放矢的人,方子能呈到他跟前,显然是经过那位同意的。连那位本人都赞同的方子,他不得不仔细啊。
沈笠将葛如沫的话给他转述了一遍,却不知这番话对狄老来说,不亚于平地惊雷。
“医者,意也。”他咂摸着这话,失神般地念叨着。
狄老思索了一下,然后猛拍大腿直呼妙,“妙啊——实在是妙——”
“可怜老夫我太过执着于药物的性味归经,一味追求标新立异,竟将最基本的形意都扔在了一边。”说着,他竟然哽咽出声。
这副激动的样子,着实将沈笠吓了一跳。
狄老是大国手白若仙的大弟子,据说已有了白老七八分的火候。这些年白老深居简出,欲将这些年的行医心得编著成书,连这个向来得他器重的大弟子都很少召见了。